顾虞上一辈子死在雪中。
唯一的原因不过是在她退休前那次任务中,拒绝杀死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
佣兵团队的副队长在血液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的时候,收走了她的爱枪。
“我以为的退休可不是这样。”她只剩下几秒钟的生命,可是还是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你可以休息了。”副队长对她怜悯的说,“无论是天堂或者地狱。只有这两个地方才是我们的归宿。”
她醒来的时候,有异生种在啃咬她的身体。
她用右手边能够抓到的最锋利的石头砸碎了异种的脑袋,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左眼和左手都被吃掉了。
周围没有活人,甚至没有活物。
鲜血和尸体铺满了大地,这里是一片死人堆。
她用右手攀爬,终于找到了一块儿干净的大石头,她气喘吁吁的靠在上,准备等死。
可是暮色降临,白日再来。
这样往复了好几个昼夜,她没有死掉。左眼缓缓长了出来,左手也是。她甚至能摸到那些迸出来的肉芽犹如绿植一样的缓缓填补上了每一个地方。
然后她活了过来。
她站了起来。
这一刻,她在山丘上凝望整个世界。
原来死后,她这样的人既不会去往天堂,亦不会抵达地狱。
真要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的话。
这里应该称之为
炼狱。
现在。
魏哲与席开朗扶着半昏迷中的沈星降,开始向哨所后方撤退。
蛾蜂正在疯狂的撞击着电网前的土墙,即将撞破。
而顾虞出现在了异种潮不远的地方。
在远处观察这数万只被饥饿驱赶的异生种,会觉得它们移动的缓慢。可是走进了你才会现,它们的度缓慢是因为数量太过庞大了,其实它们正在以高向着人类的所在的地方前进。
那种本能的,从空气中、从味道中、从温度中寻找可供食用的本能让它们嘶吼着,互相拥挤着、踩踏着往前移动。
任何摔倒在地的异种都会被碾成肉泥,有些被诱惑的就会蹲下来吃这些死掉的可是又转眼被后面的吞噬。
异种潮就在这种混乱无序又出奇一致的行动中快冲击着任何阻拦它们的障碍物。所到之处,寸草不留,生灵灭绝。
然而这次它们要失望了。
顾虞摘下了始终带着的左手手套。
她的左手在昏暗的光芒照射下,也出现了如同左眼一般诡异绚烂的色泽,无端让人觉得危险和迷幻。
她轻轻蹲下,以左手触摸地面。
一种来自地底的嗡鸣声就传达了上来。
地面颤抖。
飞沙走石。
延绵数公里的长度上,地标开始缓缓隆起。那种震耳欲聋的低频嗡鸣声越来越密集,让人的耳膜难以忍耐。
接着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生了。
有些东西、看起来是黑色的沙粒、挣脱了地表的束缚,开始在高处聚拢。
魏哲回头看过去脚步慢了下来。
“不可能。”他震惊的说,“这绝不可能。一个来自a3食品安全局的外派员”
一个来自a3基地食品安全局的外派员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那些是来自地面沙粒中的金属元素。
也许大部分是铁
铁元素形成了一道隐约的黑线,黑线浮上半空,开始迅向下蔓延,逐渐的形成了一道自地面而起的防线,一条实质化的铁丝出现了,接着铁丝开始变粗、牢固,变得更坚硬,成了钢。
钢丝变得更粗,成为了钢板,它们向地面延伸。牢牢扎入地面。
就像是造物主。
就像是魔术师。
在异种潮抵达顾虞面前的时候,一道蔓延了数公里的钢筋做成的数米高的栅栏巍然屹立,它的根部与大地之内的金属相勾连。
无数的异种冲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