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陛下不闻不问这么久,现下却要收拾他们。
刀磨太利,就该噬主了。
九公子心中做何想,毕宿不得而知,只觉这位皇家子弟当真气势逼人,正说到兴头,门外就有一当值的探头探脑进来,想禀报又不敢说的样子。
毕宿自觉丢脸,喝骂:“有什么事滚进来说?在贵客面前缩头缩脑的,没个样子!”
当值的立刻滚进来了,倒头就拜:“毕宿老爷,跟着贵客来的其中一位小公子出了些事。”
九公子心里一紧,面上拿眼觑了毕宿,没出声。毕宿腾地起身:“他又出了什么岔子?不是叫你们好好招待吗?”
那人连连叩头:“小的们的确好好招待了,进房后就没管,也没作甚。只是那小公子进房间以后就一动不动,跟木桩子似的,后来自己说起胡话来,说得飞快,小的们听不清。后来他把自己嘴捂着了,没多久,小的再去看,就现他又开始说话。”
九公子似笑非笑:“我那小兄弟其他倒还好,就是最怕黑,夜里睡觉也必须点起三盏大灯笼挂在房里。你们莫不是不给他点灯,叫他惊着了?”
九公子一试探就知毕宿此人好面子,故意将善多说得奢糜些,反而叫他心生惧意。
毕宿连忙道:“还不快带他出来?愣着干什么?”
那人忙叩个头,一溜烟儿滚出去,飞也似的来到房门外,把毕宿的话说了。
这就叫那几个人犯了难。
“大人就说带出来,也没说放去哪里,可怎么是好?”
来回报那人说:“毕宿大人在招待一个贵客,就是从船上带下来那红袍子的男人,他身份好像有些不一般,他说这小公子怕黑,待久了要受惊。”
其余人忙问道:“要不给他在屋子里点两盏灯,反正那船上拿下来的琉璃灯挺多。”
传话那人想了想,摇摇头:“大人说要把他带出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大人的脾气。只给他点灯,要是叫他以为我乱传可怎么好?”
“既是这样,干脆找个干净屋子收拾了,给他点些灯。”
“这帮子人就是麻烦,怕这怕那,还能怕黑。莫不是再黑点儿就要尿裤子了。”一番话说的几人哈哈大笑,可听传话那人的意思,毕宿很看重他们,又不敢把这话在他面前说,只打开门走进去,请姜遗光出来。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姜遗光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要做什么?”他问。
还没到岸,船上也没其他变动,不该到杀他的时机。
姜遗光下意识摸上了袖里的针线包。
闫大娘子知他会用小物件,腕力和准头又足,干脆教他用针,这绣花针用好了,在几丈内杀人也不是问题。
孰料来的那几人很客气,其中一人轻手轻脚要扶起他,另一个人解释:“小公子,这屋里简陋,请你去另一间坐坐。”
姜遗光听出来了七八人,还有不少挤在门口看热闹一般,他点点头,任由那人搀着自己胳膊,往房外去。
上了两层楼,感觉又进了另一间明亮些的屋子,这回他们动作轻了很多,带人进去后,把他引到桌边坐下,才离开,关上门。
姜遗光解下蒙眼布,觉屋里亮着好几盏灯,大多是从他们乘船上得来的琉璃灯,挂在屋子里,亮堂堂一片。
转头看窗户,那窗明显封死了,推不开,遂作罢。
看来,是九公子做了什么。
只有自己一个?
他想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疼,忍了没说出来,到门边敲了敲,问:“有人么?”
“作甚?”
他道:“请给我纸笔,我想写点东西。”
门外那道声音噎住了,半晌才回话:“船上哪里来的纸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