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鄴低著頭始終不敢林青雀的身體,他低著頭,沉默地跟在林青雀身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體傳來一陣悶聲,這是山體被外面雷電傳導的聲音,封鄴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剛好對上滴水的鐘乳石,只見那滴水搖搖擺擺懸而未決,耳邊又是一陣悶雷聲。
他突然眼瞳急收縮了一下,幾乎是不由自主沖向前,「小心!」,一把抱住林青雀,將他撲到護到身下。
果不其然,下一道悶雷將至,伴隨著山體劇烈晃動,泥路上石子來回不定的滾動,頭頂的鐘乳石發出顫抖的嗡鳴,眼看就要掉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封鄴感到後頸劇烈的疼痛,先是火辣辣的然後就是痛徹心扉。
不是吧?又是腺體?!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激辛辣的檸檬香,酸的讓人皺眉。
林青雀被他撲的不明不白,剛才電光火石的變故讓他一下子清醒,再聞到信息素的味道立刻明白過來,撐在頸側的手上留下溫熱的液體。
他在電閃雷鳴間看見,那是刺眼猩紅的。
他管不上是否安全,使了一個巧勁,翻身過來,「你怎麼了,我看看!」
封鄴正疼著,被他錯不及防背過身去,看見後脖頸的傷口,他嘶了一口氣:「沒,沒大事,應該只是擦傷了,算不上什麼。」
的確,比上次貫穿傷算不上什麼,但是那根鐘乳石從兩米多的空中掉落,怎麼可能會沒有事,砸落的石柱還在旁邊摔了個粉碎,但是還能看見上面的血跡。
林青雀深吸一口氣,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圍著封鄴受傷的脖頸包紮,勉勉強強止血。
「動作小一點,別把傷口掙破了。」林青雀給他綁了一個蝴蝶結,下意識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
封鄴有些不適應地摸了摸脖子上多出來的布料,越發覺得像是項圈,笑得很不正經:「沒事,咱們衣服多,包紮得過來。」
林青雀白了他一眼:「你現在怎麼樣,看樣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找個穩定的地方。」
封鄴故作柔弱,拉著他的衣袖:「我好疼啊。」
臉上做出的表情不像假。
林青雀受不得他做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又覺得的確自己對不起他,於是很有耐心地拉著他的手慢慢走。
封鄴跟在後面,心滿意足。林青雀的手很骨感但又說不出的柔軟,微涼的,剛好中和自己心頭躁動的熾熱。
不知多久,霍然開闊,前面是光明的一片。
兩人慢慢走進,發現前面是一個峭壁,峭壁之下十米左右有一潭湖水,上面是山體裂縫,很大,光線就是從上面漏下來的。
一邊有嶙峋陡峭的台階,可以走到對面的岩石平台,看上去有人工修建的痕跡,可能是前人來這裡工作的痕跡。
「我們要不去那邊?」林青雀回頭看封鄴。
封鄴點了點頭同意,兩人扶著崖壁挪動,行走的時候還有碎石滾落,林青雀一整個狀態緊繃。
封鄴看到他如此,就想逗逗他,然而沒想到腳下真的一個沒站穩,直直朝底下的湖面墜落。
他跌落時看見林青雀,驚愕地回頭,那雙手不可抑制地向他伸來。
完了,這是糟報應了,我就不該欠。
冰涼的湖水洶湧地吞沒他,模糊他的雙眼,屏蔽他的聽覺,奪走他肺部的空氣,封鄴感覺一陣強烈的窒息感耳邊是機械的嗡鳴,意識模糊,他仿佛看見夏季長空靜明的群星,是那樣璀璨,皎皎銀河掛在天邊。
我要死了嗎?
封鄴最後一口氣吐出來,嘴邊冒出一連串泡泡,小鳥會過得很好,可是我好遺憾,我還沒有和林青雀在一起。
在他視線變得暗淡之時,他仿佛看到一個身影向他囚水過來,靈活的就像一條美人魚,牽起他的手,用冰冷柔軟的唇貼緊,朝他渡了一口氣。
那個人如神明天降牽著他,將他帶出水面,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封鄴的肺部幾乎爆炸,他猛地咳嗽,嘔出打大量水,他感覺自己嗓子眼腥甜帶著鐵鏽味。
林青雀抓著他的手,往岸邊游:「還好我會游泳。」說著把他往岸上送。
就在兩人都鬆一口氣的時候,湖底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悶響,緊接著澄澈的水底出現一連串氣泡,緊接著一個巨大的旋渦出現在湖底——
「跑!」
但是,很顯然,兩人來不及,兩人被巨大的虹吸旋渦裹挾著不知去哪,封鄴在混亂中死死抱住林青雀。
-
不知過了多久,林青雀被臉上滴里搭拉的水滴弄醒,他昏沉著腦袋,視線一片混沌,過了許久他才能聚焦,這是一片鵝卵石灘涂,周圍旁邊是一個沒了水的湖泊,他想撐著身體起來,卻發現自己左手以幾個極其奇怪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
他愣神好一會兒才感受到疼痛,他意識到自己骨折了,呼出的鼻息滾燙,還發燒了。
可是封鄴呢,他人呢?
林青雀忍著劇痛,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按住骨折的那隻,晃晃悠悠地起身,終於在另一邊找到了封鄴。
此時封鄴渾身滾燙,身上全是各種擦傷劃傷,被水浸泡得傷口發白髮脹,除了這些外傷,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其他傷。林青雀單手一點一點將他挪到乾燥的地面上,然後蹲在地上劇烈喘息。
天邊又織起陰雲,林青雀舔了舔乾涸起皮的嘴唇,嗅著空氣中的土腥味,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