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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凌天劝不住扶渡,那幕后之人终归是坐不住了。
“我在这,你还要走吗?”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拦住了扶渡。
扶渡此时已经行至门前,看着面前拦路的女子,险些没有认出来。
又或者说,是他不敢认。
扶渡的心中不愿相信眼前之人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哪怕他其实无比希望心中所想能够成真,却又因为太过不可能,而害怕失望。
面前的女子又上前一步,凑近了些,好让扶渡能瞧清楚自己:“怎么,不认得我了?”
扶渡这才不可置信地开了口:“二姐?”
眼前的女子正是扶渡的二姐,扶涟。
只是她与记忆中的少女已经大不相同了,高高束着的发髻,俨然一副女将军的模样,气质也不似从前那般大家闺秀,浑身的戾气,压得扶渡本能地想要远离。
可她明明是自己的二姐,虽然原本白净的脸蛋上不知因何多了一道丑陋的伤疤,可扶涟的模样并未有巨大的改变,扶渡不知二姐为何在自己的眼中变得这般陌生。
“幺儿,咱俩得有多少年未见了?”扶涟拉着扶渡,左看看,右看看,“高了,却也瘦了,连脸颊肉都没有了,已经是大人的模样了。”
“二姐,你倒是未变。”扶渡说了违心的话。
“怎么可能不变。”扶涟知道扶渡这是在哄自己开心,可她听到这样的话,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我经历过那些,怎么可能会不变。”
扶涟当年从富家小姐一夜落难,成了千人乘万人骑的军妓;后来亲眼看着四妹死于非命,又逢战乱,遭军队抛弃,落入敌手,继续过了一段非人的日子。
虽然现在爬出了泥潭,可身上的污淖洗不掉,要跟她一辈子。
扶渡不想让扶涟提起那些伤心事,为了岔开话题,于是问出心中所想:“二姐,这些年,你到底上哪去了?”
“当年两军冲突,齐军撤退,将我们这些女子视为拖累,丢弃在了战场上,落入敌手。于是我从大齐军妓,成了泗北军妓。”扶涟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后来啊,我杀光了那些欺侮我的男人,泗北王赏识我的胆识和手段,所以我现在是泗北王的死侍。”
“泗北?”说实在的,扶渡对泗北其实没有好印象。
当年扶家遭难,就是被贼人陷害成了泗北细作,才会让他们姐弟沦落至此。
扶渡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扶涟:“那今年送入宫的泗北贵女……”
“是我安排的。”扶涟答道。
怪不得,那素昧平生的泗北贵女,在平虞贵女事发后,本该把自己摘干净,明哲保身,却主动帮了扶渡一把。
扶渡当时就觉得奇怪,原来是又扶涟的这层关系在。
“你急着走,是想要去找齐临帝吧?”既然那泗北贵女是扶涟的人,扶涟知道扶渡跟齐临渊的关系便也不奇怪了。
扶渡以退为进,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问扶涟:“是泗北贵女告诉你的?”
“不止。我在京州安插了不少耳目,居然无人不知你是那狗皇帝的……”话说到此,再往下说,便有些难听了。扶涟及时住了口。
扶渡却不依不饶地追问:“是什么?”
“扶渡!”扶涟鲜少叫扶渡的全名,显然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了,“他们齐家人害惨了我们扶家,你却甘愿屈于他之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害我们扶家的是他叔叔,他父亲,不是他。”扶渡替齐临渊开罪,“反而是他,替我们扶家平反,让大姐的身份得以见光。不光如此,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宫里了。他还是宫中待我最好的人,他一个皇帝,却那般善待我这样一个太监,二姐,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你告诉我应该如何?”
扶涟被扶渡堵了一嘴,于是愈发生气:“我不管在你心里他是这样的人,反正在我这里,他们齐家人都该死。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日,我便绝不可能再让你回到那个狗皇帝的身边,明日我就带你回泗北,你一辈子都别回大齐了!”
扶渡也是急了,大声回了扶涟:“我不走!”
“由不得你!”扶涟也提高了音量,“凌天,从现在开始,你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可别让他跑了!”
扶涟一早就猜到了扶渡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也是她前几日一直躲着不出现的原因。
她并不想因为齐家人与扶渡起争吵,可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跟扶渡见了面,便免不了出现现在这副场面。
扶涟的原计划是让凌天将扶渡骗去泗北,谁知计划还没开展,扶渡便嚷着要走,扶涟这才不得已现身。
早前刚得知扶渡与齐临渊的关系的时候,扶涟就已经非常难以接受了。此刻听到扶渡亲口承认,嘴上还说着“心甘情愿”,扶涟简直心如刀绞,便也顾不得什么姐弟情深了。
就算是绑,扶涟也要把扶渡绑回泗北去,她决不允许扶渡再跟齐临渊见面!
迟来一步
扶渡就这么被扶涟硬生生绑回了泗北。
凌天作为扶涟的手下,既然领了命,便日日看着扶渡,让扶渡连一丁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无论扶渡如何哀求,威逼利诱都使上了,可凌天总是无动于衷。
扶渡能寻着机会逃跑,其实是很意外的事情。
那日其实同往常一样,扶渡央求着凌天能够放走自己。
“求你了,凌天。”扶渡苦苦哀求,“我有事情要做,非走不可。”
“可我受令于扶首领,恕难从命。”凌天的防御似铜墙铁壁,扶渡根本无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