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率的那五万军,根本不是匆匆赶来的救援队伍,而是厉兵秣马,等待多时!
幽无命眯
起了眼睛,唇角勾起狐狸般的笑容。
他抬起那只没拿刀的手,漫不经心地挥下。
埋伏在甬道内的士兵冲向城门,将那精铁大门轰隆合上,一桶桶熔好的铁水泼浇向那一道道丈把长、尺把宽的黑铁门栓,将城门彻底封死。
瓮中捉鳖!
他拎着刀,走到甬道口,忽然脚步一顿,回转过身。
只见那名娇俏的女子正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里,竟是露出几分神往。
幽无命呼吸一滞。
“小桑果!”他朗声笑道,“愣着做什么,过来,随我一道收割人头!”
桑远远弯起眼睛冲着他笑。
上次在冥魔战场,他杀得兴起时,根本不记得身后有她这么个东西。如今,他倒也开始懂得何为牵绊了。
冀乐池很快就被逼到走投无路。
阿古生擒了冀乐池,押到幽无命身前,摁跪在他的脚下。
短短一点时间,这个冀州王世子便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得没眼看了。
“要、要、要杀就杀!”他颤声道。
“不急。”幽无命笑容温和。
冀乐池的玉简被搜了出来,奉到幽无命面前。
幽无命那惨白的脸上挂起了和煦的微笑,轻轻捏断玉简,侧耳听着。
“哎呀呀呀呀——”玉简对面,传出一个悲痛的呼声,“帝君哪!是我无用,当真是联络不上犬子啊!底下传信过来,说他一个时辰前,已领军攻进幽渡口了!我真真是心急如焚
,只能祈求幽州王平安无事,平安无事啊!”
冀乐池脸色发白,张口想喊,被人狠狠卸掉了下颌。
“帝君啊!”冀州王还在玉简对面装模作样,“这小子翅膀硬了根本没把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您瞧,我早就知道幽州王干不出那等叛逆的事,早早便到天都来说项了不是?”
“谁知犬子刚愎自用,趁我不在,自己领了兵就去了!回头,看我怎么教训他!必须军法处置!哎,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幽州王真有个好歹,我真是,真是,看我不扒了冀乐池这不孝子的皮!”
冀州王的声音继续从玉简中飘出来,在这满地冀人的鲜血上徘徊不去。当着女帝的面,冀州王显然只能把泛光的玉简藏回腰带里,径自说着话。
他故意这般大声,便是想要提醒冀乐池,他那边正与女帝答话,让冀乐池不要出声。
幽无命的笑容更加灿烂。
冀乐池神情灰败,眼睛里满是绝望。
“哎……”玉简之中,传出女帝幽幽的叹息,“罢了,生死有命,希望上苍庇佑幽州王罢!冀州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是女帝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桑远远猛地睁大了眼睛。玉简中的声音会有少许变形,恰好,与记忆中,某个女子慵懒浓烈的声音对上了号。
她按捺住狂乱的心跳,调匀呼吸,缓缓偏头,佯装不经意地看向幽无命。
幽无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缓缓把玉简
凑到了唇边。
“帝君。”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是带着笑,异常地违和,“真不幸哪,冀州王世子,不知为何发了疯,领着四万人,硬要与我的五万人正面拼杀,不死不休。这下可好,刀剑无眼,太遗憾了。”
不待对面作出反应,幽无命捏碎了玉简,平抬着手,让那玉屑碎碎地洒在了冀乐池的头上。
“埋了,”他的声音有几分飘忽,“用记灵珠,好好录了全程,给冀州王送去。告诉他,孤不爱见血,他想扒他犬子的皮,便自己来挖去。”
“是!”阿古抹了把脸上的血,“主君,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一个不留。”
幽无命看起来有些疲累,他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桑远远的肩膀上,一语不发,沉默地扯着缰绳,带她离开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