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天幕间已不见一只飞禽走兽,一道身骑白马的信兵,从城门口逆行而来。
原本被骑兵占得密密麻麻的大道,居然井然有序的纷纷停下来避让,为那骑兵硬生生让开了一条道。
城中死寂,骑兵的铠甲被雨水冲刷着,声音极沉极重。
他直奔而去的方向,便是永安侯府。
侯府门前,无数府兵围绕,他们的面容被雨水浸染,黑甲倒映的寒光映出他们坚毅嗜杀的神情,如同狰狞的猛兽,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如头顶的乌云般,瞬间遮蔽整座王城。
信兵骑着马狂奔而来,在到达巍峨的府门前时,陡然勒紧缰绳,白马前蹄高扬,一声长鸣划过上空,那声音在周围久久回荡。
信兵翻身下马,跪于雨中,高声道:“二公子,长公子的尸体,找到了……”
天地间的动静瞬间消匿。
雨声呼啸的声音,化作长针,扎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信兵,惊讶有之,惶恐有之,不可置信有之。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淡的低咳声响起,在这雨幕中,如冰凉的玉石相撞,显得格外突出。
众府兵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下跪,铠甲碰撞的声音响了一阵,到后面,居然被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给盖住了。
府兵们的视线虽然被雨水所糊,但依旧能看清那道执伞而来的身影。
男子缓步走下门前的台阶,淡如云烟的华贵雪衣被雨水溅染,他不紧不慢的出现,像是要为这死气沉沉的雨幕注入生机,可他走过之处,沿伞而落的雨滴却更显急促冰凉,冷得像是要结霜了般。
倏忽,一道细微的玉佩叮铃声,随着他缓步而来。
众人只敢虚虚抬,瞥见男子腰间坠着的组玉佩,正面复杂繁琐的花纹渐渐显现,白玉无瑕,长而不乱。
漂亮的,尊贵的令人难以企及,如同它的主人般。
所到之地,雨水皆避。
众人默默地将姿态伏得更低。
待到那股威严靠近,信兵只觉一道极其浅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周围落下的雨化作了雪,等待他反应过来时,入骨的冷凉袭上心头,他浑身僵硬着,身躯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须臾,他惶恐地抬,对上那双浅色的瞳孔。
那里面沉淀着积年累月的雾,令人难以捉摸主人的心思。再看深些,那股冷意便瞬间席卷而来,带着能渗入灵魂的魄力。
信兵愣住,反应过来后,战战兢兢的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将头恨不得磕进淤泥里,
他接着道:“长公子命陨,望二公子节哀。”
众府兵附和。
一时间,四周又恢复了那种可怕的寂静。
很久很久之后,在众人惊慌不定时,只听见一道极致冷静诡异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波澜的,字字清晰:“给我查,掘地三尺,凡涉案者,不必请示,直接论死!”
那寡淡平静的语气,就如同在问今日饮食几何。
好似含笑,又好似含着万般残忍。
在场的府兵无不闻之色变,垂应是。
世人皆喻,永安侯府长公子似天上悬日,光华夺目。
孰不知,真正皎如日星的人,是以病自称,不轻易露于人前的二公子,他的手段谋略,才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若说长公子是永安侯府坚不可摧的长矛,那二公子便是隐在暗处掌控一切的命书。
他是真正的天边月,水中影。
翻云覆雨,全然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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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山:以为除掉了一个最强的。
实际上,你惹到他,可算是惹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