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曲倾音看向谢辞,眼中带着些疑惑。
她能看出来谢辞绝不是个普通人,因为谢辞的眼神,她看不透。但曲倾音又未曾听闻殊剑阁有这样一位人物,实在猜不到他到底是什麽人。
现如今的谢辞无论样貌还是神情气质都与从前截然不同,她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这位是我朋友,叫谢辞,我们一路调查几个案子。”江怀雪介绍道。
曲倾音了然:“听说你之前去了明州,你们是在查那个案子吧?”
江怀雪点点头。
不管曲倾音到底是抱着什麽心思,又有几分真心,但若能有他们需要的消息,那就算是交易也未尝不可。
曲倾音轻声道:“小雪,别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我跟秦桑不一样,我至少从未想过要害你。”
江怀雪低头不言,她哪里看得透人心,又哪里敢轻易相信。
“当年我并非见利忘义,只是谢承安已死,再也没有人能支撑那脆弱的公道,我若是不多为自己考虑些,可能就像你一样被秦桑所害了。”曲倾音盯着江怀雪的眼,“那时我连自己都要护不住了,就更没能护好你,没能去寻谢承安。”
谢辞侧目观察着曲倾音,似乎在分别她话中真假。
曲倾音一直是个很精明的人,她也从不加以掩饰,谢辞一直知道。
不过只要她没有过害人之心,那又何错之有。
“小雪,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记住,防着秦桑。”曲倾音道,“我在踏云门留了暗线,他们传来消息说秦桑最近跟歃血堂联系紧密,此次拍卖拍下千霜可能也是歃血堂授意。”
“歃血堂?”江怀雪并未听说过。
“歃血堂是江湖上最令人深恶痛绝的邪道,它跟鬼市有些相似,可以暗中转手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谢辞声音低沉,眼神也冷得吓人,“但鬼市尚有自己的道义,歃血堂只有利益。”
“这些年歃血堂也算是坏事做尽,跟他们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事。”曲倾音点头到。
歃血堂这样的门派,称得上是无恶不作。
江湖规矩在歃血堂眼中仿若无物,他们逐利而往,只要给钱,再髒的髒物也能买卖,再多的人命也能背负……
“踏云门跟他们能有什麽关系?”江怀雪问道。
曲倾音敲着桌沿:“我也只知道他们最近往来频繁,秦桑这次拍卖的二百五十万两银子就是歃血堂送来的,但却没有想收回去,若是这次他们没有得到千霜,却几日下来都没有动作的话,怕是想要秦桑从你手里夺剑了。”
“若是拍卖得逞,按照他们的计划最多也只用花一两百万两银子,剩下的就都是秦桑所得。”谢辞若有所思,“但若只是此事,他们也算不上深交,不至于往来频繁。”
曲倾音给谢辞也倒了一杯茶:“公子说得不错,而且除了此事,他们最近似乎还在交易一批玉料,我的人混入其中,得知这批玉料来自明州。”
明州来的玉料,要通过歃血堂来交易,这玉料的来处似乎已经显而易见。
“我听闻你之前在明州遇事,猜到这玉料或许与你们所查之事有关。”曲倾音看着江怀雪,眼中有些担忧,“而且我怕秦桑可能会联合歃血堂对你下毒手,这段日子你最好都多小心些。”
江怀雪还没来得及谢过,曲倾音又道:“你若是想对付秦桑,到时候来清音阁找我,我定全力相助!”
这才是曲倾音的目的,既然有共同之敌,那他们就可以各取所需。
从楼上下来,江怀雪依旧有些没捋清思绪。
“曲倾音或许对踏云门并非真心,但刚才这些话应该大多可信。”谢辞猜测着,“秦桑如今算是你和她共同的敌人,她没必要害你。”
江怀雪也是这麽想的,但她只是有些拿不定,到底要不要跟清音阁合作。
没走多远,江怀雪突然看到了阿霍。
他显然是又好几天没找到吃的,正缩在一个包子铺旁边的墙角,灰扑扑的脸蛋儿上都是泪水。
“阿霍,之前给你的银子,你都用没了?”江怀雪买了几个包子递给他。
阿霍接过包子囫囵塞进嘴里,流着泪委屈道:“没有,没有用……都被抢了。”
他一个小乞丐,又没有武功,就算得了银子也根本留不住。
江怀雪这才注意到阿霍身上有被拳打脚踢的伤痕,她有些心疼,带着阿霍在旁边的一个面摊坐了下来,点了三碗哨子面。
“再给你银子也不是办法。”谢辞思索道,“不如这样,你来我们院子做杂活儿,我给你月钱,顺便教你些简单的武功防身,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平安行干活。”
阿霍眼睛亮亮的,拿着包子的手不自禁捏紧了包子,肉馅儿里的油都溢了出来。
“真的吗,可是那样的大商行不会收我们这些什麽都不会做的人……”阿霍不敢相信。
“不会可以学,你今晚就跟我们会见幽园,到时候慢慢教你好不好?”江怀雪笑着替他扶了扶包包子的油纸,怕汤汁滴落下来。
“江姐姐你们真的能带我回去?你背的是不是千霜剑啊?我以后也可以学谢门主那麽厉害的剑法麽?”阿霍脸上多了笑意,他看向江怀雪背上剑匣,“我还没有去过外面,看过太阳……”
这里不见天日,他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模样。
“当然可以,跟谢承安一样厉害的剑法。”谢辞笑着,眼里难得温柔。
哨子面端了上来,江怀雪将油花拂到一旁,而阿霍已经趁着这个功夫喝了好几口热气腾腾的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