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昨晚刮了半宿大风,担心李老头家的老屋。
好在李老头的院子里现在已经没多少东西,秦孝一早过去帮着收拾了会儿,没什么要紧事。
倒是后面巷子过世老人的空院,房屋本就年久失修,格外破败的灶屋受不住狂风,被夜里刮断的枯枝压塌了顶。
老人子女走时在邻居家留了钥匙,秦孝过去看时正碰见邻居开门,便帮着搭了把手,一起把空院子简单归置了归置。
元京墨当即想到狸花猫,秦孝说没看到。
之后连着两天雨,元京墨没能去下溪,都说春雨贵如油,可今年开春的雨下得像夏天一样。
元京墨总盼着雨停,想出门去下溪。
元长江笑着说他往外跑野了,在家待一天都待不住。后来又说要是元京墨真想去找秦孝玩,他趁着雨小的工夫开三轮把元京墨送去。
其实元京墨不是着急找秦孝,他是想看看小奶猫。
现在再想,总觉得是狸花猫感觉出来天气要变,或者察觉到危险,所以把小猫叼到了李老头那里。
不知道狸花猫有没有再出现,也不知道万一狸花猫不见了,李老头该怎么喂那三只小东西。
但着急归着急,元京墨不能真的任性让元长江冒雨送他,只能按捺着。
直到第二天下午秦孝发短信来,说狸花猫去给小猫喂奶了。
元京墨立刻打过电话去:“你在李爷爷家吗?”
秦孝应了一声:“嗯。”
这会儿雨不大,但还下着,元京墨透过玻璃看外面:“下着雨你怎么过去了,有事来着吗?”
“打伞了,没事,”秦孝挨着答,“刚才停了会儿,过来看看。”
“你走着去的呀?”
秦孝说:“不远。”
都在下溪,说多远当然算不上,可也不近,走路得走好一会儿。
元京墨抠抠沙发缝,问:“狸花猫在李爷爷家吗?”
“不在,晌午过来喂完奶就走了。”
元京墨停了小会儿没说话,听见秦孝那边雨落在伞顶的模糊声响。
“你给李爷爷带饭了吗?”
秦孝说“没带”,之前李老头不让送饭,送去也不吃,秦孝就没再送过。
脱线的沙发边被拽出口子来,元京墨手指头无意识地往里塞:“那你大老远专门走一趟,就为了看看小猫。”
不是问句,元京墨根本不用问,而且这句话说得不确切,应该说,是为了替元京墨看看小猫。
让他放心。
“不远。”
秦孝还是这样说。
路上没人,秦孝走得不快,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拿着手机。
雨又转大了,密集敲击地面和伞的声音就在身边,却在嘈杂里围裹出一方静谧来。
秦孝的声音在这方静谧里显出平日没有的温柔,让元京墨不自觉放缓呼吸,忘了说话。
“雨下到晚上,路上泥多,我后天去接你。”
“元京墨?”
“啊,”元京墨回神,“什么?”
秦孝笑了笑,说:“明天路不好走,我后天去接你。”
元京墨立刻开心答应:“好!”
去李老头家的时候,元京墨专门从镇上买了奶粉,林珍荣说才过了年没出正月,拿东西不拿单个,让他买两包带着。
中老年羊奶粉,小猫老头都能喝。
才四五天小猫就变样了,没长大多少,但眼睛比之前睁得更开,声音也大了,会晃晃悠悠地翘着尾巴在窝里走。
狸花猫开始的时候一天过来三四趟,后来变成一两趟,小猫食量越来越大,吃不饱饿得喵喵叫,李老头就给泡包奶粉或是冲碗玉米糊糊。
柳枝抽条,燕子筑巢,狸花猫不再到李老头家里,只偶尔出现在过世老人的院墙上。
小猫早就不用再喝奶粉,三只凑在一个老旧的食盆里,吃和李老头一样的东西,比李老头吃得还多。
吃得多,长得也快,一天比一天有能耐。
小狸花爱跑,一天到晚不是扑虫子就是捉老鼠,猫生第一次捉住老鼠迫不及待叼上饭桌,正盛饭的李老头没留神摔了个碗。
小橘猫总跟脚,成天围着李老头脚后跟打转,不留神被踩得哇哇叫,下次还不长记性地跟。
小灰猫热衷爬高,上房梁爬烟筒,这天难度升级挑战飞跃,从房梁跳到烟筒上,没来得及翘尾巴就感觉烟筒摇晃,脚下一蹬跳回房梁。
李老头一天比一天眼疾手快,扔了烟枪连忙到炉子边扶要歪的烟筒,没留神脚底“喵嗷”一声,这边扶着烟筒抬脚躲猫,那边床头响起喇叭似的嘹亮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