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應願瞭然。前世她雖活到了四海十三州大比之前,卻鮮少聽過鼎夏遊學,原來是學宮內門與其他宗門弟子方能入選的。想到這一世竟能親身參與,她不免心生嚮往。
謝辭昭鮮少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的時?候,景應願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初見那?天她贈自己琉璃珠時?也?囑託了許多。可謝辭昭這副模樣落在柳姒衣與卯桃眼裡便是有悖尋常。卯桃飛快將整瓶丹藥往柳姒衣手裡一塞:「溫神丹,送你了。」
她對柳姒衣偷偷使了個?眼色,柳姒衣立刻拍出兩顆丹藥彈向謝辭昭口中,嘴裡念念有詞:「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謝辭昭一滯,面不改色將那?兩粒丹咽了,隨後薅住柳姒衣的後領將她無情拖走:「走了,回去看看你功課精進沒有。」
柳姒衣的哀嚎聲響徹蓬萊主殿前的上空:「我不要?!大師姐我錯了,我不想挨打啊——」
目睹此情此景,景應願不禁替柳姒衣捏了把汗。卯桃適時?解釋道:「無事?,柳師妹很抗打的。別人需臥床七日?,她臥床一日?便活蹦亂跳了,連丹藥都?無需給她吃,儘管放心。」
景應願有些同情,同時?又有些手癢。她將目光投向謝辭昭身後的古刀,心下惆悵。
不知何時?才能真正痛快地與大師姐打上一場。
卯桃與她們?同行了一陣,想起爐上還有丹藥未化,雖有小童侍弄著,卻總不放心,便辭別回了丹峰。而謝辭昭哪怕御刀時?也?一路薅著柳姒衣不許她逃,景應願隨行在她們?刀後,三?人便一路這樣拉拉扯扯往鍛刀峰之巔,師尊的行宮去了。
*
鍛刀峰,打刀殿。
看著照舊攔在殿前的那?三?樣物什?,景應願這次沒有再拿鐵錘,而是傾身拿起那?只青銅色的酒樽一飲而盡。不知何時?,正極力躲避謝辭昭的柳姒衣與不動如山捏著柳姒衣後領的謝辭昭都?沉默地看了過來。
她們?臉色太奇怪,景應願放下酒樽,疑惑道:「怎麼了?」
「那?個?,」柳姒衣遲疑放下手中同樣捏著的酒樽,「小師妹啊,你不覺得這酒有股狗血味嗎……」
正說著,見景應願面色依舊如常,她又想拍溫神丹塞給小師妹,好在謝辭昭眼疾手快一把將她薅住了。景應願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感?知出了錯誤,她嗅了嗅酒樽,捏著自己的酒樽遞到?謝辭昭鼻下:「就是尋常酒味啊。」
謝辭昭配合地低頭嗅聞,點?點?頭。
被薅住的柳姒衣像是明白了什?麼,悲憤抬頭望向殿內榻上躺著看戲的沈菡之:「師尊!為什?麼次次我喝到?的都?是黑狗血啊!」
沈菡之將她召過去,安撫地摸摸柳姒衣的腦袋:「誰讓你次次都?偷懶要?選酒樽。」
見三?個?弟子都?圍了過來,她拿出一沓功法,先對柳姒衣道:「拿去學了。如若此次四海十三?州大比你還是這副德行,名次被劍宗那?姓司的席壓一頭,我就讓你去外邊歷練一百年再回來。」
柳姒衣趕忙將功法收了,委委屈屈道:「師尊又提這事?做什?麼,我好好學就是了。」
沈菡之又拿出幾本交予景應願。不同於?柳姒衣見到?功法的苦大仇深,景應願接過這幾本有些破舊的古籍,有些珍惜地摸了摸,擦去浮塵,這才打開扉頁翻看。
幾人將她這番反應看在眼裡,自是有不同體會。沈菡之提示道:「這些功法都?是宮主贈予你們?的,望你們?不要?辜負她一番苦心。」
竟然是宮主親贈?
景應願將手中這幾本刀法都?略略翻了翻。功法在四海十三?州是極珍貴的,即便市面上有得賣,售價也?幾乎高達字字黃金的天價。前世她仍練劍時?,靠著出靈賞令攢了許久靈石,全身家當加起來只買了半本尋常劍法殘本,只能自己琢磨著將後半本寫?齊了。如今乍然得了這幾本刀法全本,心中自然是珍惜喜歡得不得了。
沈菡之見她翻來覆去地看,明顯是十分喜歡,心頭不禁也?軟了下來。她看著自己從人間拾回來的這朵小牡丹,既滿意又憐惜,慶幸是自己早去了一步,若被玉自憐搶去了劍宗,她指不定要?吐多少年的酸水。
不過景應願修為尚淺,不如她二位師姐,這些功法定然不可同時?修煉。沈菡之見她翻到?某一本時?忽然停了下來,知曉這是遇到?了喜歡的,便笑?道:「讓我看看,這是哪本——」
她拿在手上略翻了翻,疑惑道:「撥雪尋春?」
不知為何,宮主竟將這本幾乎沒有人肯學的刀法摻雜在了裡面。是不小心還是有意而為之?
沈菡之躊躇一瞬,還是提示道:「這本刀法與其他不同。需蟄伏著循序漸進,且極其耗費靈力,直到?最後一招時?方能厚積薄發。若有一步算錯,便發揮不出本來威力。小牡丹,你想好了要?學這本?」
景應願點?點?頭,將師尊交還回來的刀法小心揣進懷裡,笑?道:「就要?這本。」
見她堅持如此,沈菡之也?不再多說。她素來都?是散養弟子,此刻只揮手讓她們?先自行揣摩去,待囫圇吃進肚,有幾分功底了再去校驗她們?功課。
然而她們?師姐妹卻是相互對視了一眼。方才各種?倉促間不便單獨與師尊稟報玉殊城之事?,現?下倒是個?好時?候。謝辭昭率先道:「師尊,我們?在凡間玉殊城遇見了毗密迦宗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