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素來倨傲的玉自憐卻忽然嘆了口氣。她抬頭遙望殿外風雪,開口問道:「羨檀,你可知七月飛雪的緣由?」
司羨檀規規矩矩跪在殿下,冷不丁聽見這樣的問話,有些詫異,但仍答道:「稟師尊,弟子不知。」
玉自憐抽出袖中的通感靈紙,抿唇再看了一眼,忽然用指間靈火將那行字燒了。
她長嘆一聲:「也罷,也罷!這機緣終究不屬意於我,竟是讓沈菡之白白揀去了!」
殿下的司羨檀抬望去,只見平日鐵面無情的師尊看上去竟有些許挫敗。
嘆完這句,玉自憐又抱起攬月劍,平靜地擦了擦。
擦完劍,她像是又重想起了司羨檀,冷聲吩咐道:「明日蓬萊主殿舉行拜師禮。你身為劍宗席,可隨本尊同去觀禮。」
司羨檀一怔。
她似有所感,重去看漫天飛雪,心頭仿佛被針扎了一下,泛起細碎的痛感。
但很快,她無視掉了細細密密的疼痛,司羨檀負劍起身,對殿上的玉自憐深深行了一禮。
「是,羨檀謹尊師命。」
萬劍無聲,如影衛般佇立殿下,獨留玉自憐獨坐高台。
司羨檀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捂住心口,渾身力氣終於鬆懈,猛地吐出一口濁血。袖中的丹藥瓶已經虧空,僅剩半粒焦黑色的丹丸。
玉自憐閉上眼服下那半粒丹藥,輕輕嘆了口氣。
真不想找那小人得志的沈菡之索要餘下的捕魂丹。
她袖中的紙紮小人不知何時已經爬了出來,此刻正抱著她一根手指輕輕地搖晃。
玉自憐忍著痛睜眼,見是小紙人,神情忽然變得柔和了許多。
她在靈紙上寥寥寫下幾筆。
玉自憐的紙人輕輕握著一柄繫著紅色小結的長劍,空白的臉孔低垂,似乎注視著她在自己的身體上書寫。
「就讓她去吧,」玉自憐放下筆,吹了吹墨跡,「整日數她最閒,天天跟在她大師姐身後,劍也沒有好好練。」
靈紙小人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又沖玉自憐指了指自己,用力揮舞起手中的紙劍。
她拎起小紙人,臉上剛淺淺露出一點笑意,又因體內忽然洶湧的空虛與劇痛而皺起了眉。
「你啊你。怎麼現在還和從前一樣,喜歡花花綠綠的劍穗。」
玉自憐望向白茫茫的天空,將紙人珍惜地收入袖中。
「等我好了,就帶你去挑,好不好?」
她倚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閉上眼。
半夢半醒間,玉自憐又見到從前那個愛扎紅頭繩的少女。她頭上的發繩一定要與劍穗的顏色相配,她最喜歡紅色,紅得像天,紅得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