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會兒咱們上前鬧,一個不好傳到汗阿瑪眼中,只會教五哥愈發沒臉。」
便是再氣上頭,胤禔也絕非蠢人,若是沒有緣由,又安敢這般折騰底下弟弟?一旁的胤禩溫聲解釋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看著烈日下,胤祺本就乾澀的雙唇愈發蒼白了許多。小爆脾氣胤禟只恨不得上前狠踹那人一腳,再往對方碗裡丟上個十個八個死蟲子。噁心不死他!
緊緊拉著對方的小臂,胤禩微襯片刻,方才湊到對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胤禟聽罷,雖有些猶豫,但看著眼前愈發吃力的五哥,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收到自家九弟的求救時,胤礽正在書房整理早前寫下的手稿,因著涉及醫藥相關,這會兒身旁只有湯正晏一人。
不過是件小事,胤礽也沒拒絕,直接對著跟過來的小喜子隨口道:「去請五阿哥過來,就說孤這裡有關北蒙的早前的一些習俗尚有些不明之處,這幾日五弟怕是辛苦一些,也叫那些師傅莫要過於苛責………」
來人忙起身應下。
待人走後,胤礽方才忍不住輕笑了兩聲:「八弟當真是個人才,這才幾日的功夫,便能做到這般地步。」依九弟的性子,這般迂迴的主意必然不是對方的手筆。
想到早前佛堂聽到的,胤礽不得不承認,對於籠絡人心,小時候的他可沒對方這麼大的本事。
提到八阿哥,一旁的湯正晏若有所思地抬起了頭,猶豫了片刻方才開口開口道:
「殿下………其實那日西三所,奴才當時也在,大福晉當時看著嚴重,其實壓根沒有大礙。奴才特意瞧過了,師傅開的藥方都是些尋常的補胎方子,實際上連一味重藥也未曾用過………」
書案前,胤礽執筆地手微頓了片刻。
「當真?」
湯正晏用力點了點頭:「當時奴才察覺不對,還特意問了師傅,師傅只說這事除了殿下以外,莫要叫奴才透露出去………」
宮中太醫最擅長的便是明哲保身之道,胤礽對此並不意外。意外的反倒是伊爾根覺羅氏,對這位大嫂,胤礽素來印象不錯。或者說不止胤礽,宮中幾位阿哥對這位來的嫂子,好感度可要比眼前這位大哥好上太多了。
溫良大方更兼處事周全,待底下諸位弟妹們更是和氣,胤礽著實沒想到,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對方特意演上這一出?而這其中年僅七歲的八弟又是扮演者什麼樣的角色?
無意為之?順水推舟,更甚者………
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筆,胤礽對著門外輕喚了一聲:
「小夏子,你去查一下,前段時間御藥房內,藥物可有合不上的時候,尤其是碎骨子,麝香之流,亦或者宮外可有頻頻送東西進來………」
作為宮中實打實地老人了,一聽這幾樣,小夏子心下一跳,當即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的言外之意。
早前宮中接連失子,雖不知緣由為何,康熙爺掌權後便對一些「有礙之物」進行了嚴密防範。便是尋常宮妃,除非特別手段,能接觸這些的也是少之又少。
「記得小心些,查不到沒有關係,莫要驚擾了旁人……」
小夏子忙點頭應是,直到人走的沒影了,胤礽方才收回視線。
只希望,事情不要如他所猜測那般才好。回想著當日大哥的神情,胤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同一時間,西三所
伊爾根覺羅氏微皺著眉,從宮人手中接過黑漆漆地湯藥一飲而盡。半月過去,在太醫一日復一日的保胎藥下,腹中的胎兒倒是無恙了,然而人卻是肉眼可見地憔悴了太多………
一旁的丫鬟不由心疼:「福晉您這是何苦來哉,孩子什麼時候都能有,可爺的心,若是丟了,可就再難尋回來了,還有娘娘那兒………」想到那一日惠嬪娘娘如利刃般尖銳的目光,小丫鬟心下一抖,愈發為自家格格擔憂了起來。
更難堪的是,眼見半個月過去了,除去自家主子「受驚」那日,大殿下便再未踏足過正房。說是為著守孝,可連一頓飯都不能同格格用嗎?
正午大熱的天兒,小丫頭心中依舊涼颼颼地。
軟榻上,伊爾根覺羅氏心境倒是平和許多,也許是早前已經失望透了吧!
「不,若兒你說錯了,爺的心什麼時候都能去挽回,可孩子………」伊爾根覺羅氏滿是慈愛地撫摸著尚未顯懷的肚子:「可這孩子,沒了就徹底沒了,不管後面再有多少,都斷然不可能會是我肚子裡這個了………」
「做下這個決定,我不後悔……」
她的孩子,既然來了,她這做額娘的便要好生護著才是,決計不能為了那些個虛無名聲悄無聲息地流了去。
「格格………」見自家格格這般,小丫鬟眼淚當即便落了下來:「惠嬪娘娘也太狠心了,早前還滿心滿眼地盼著孫兒,不過時辰不對了些,便能這般狠心。」
想到那日格格去延禧宮請安之時帶回來的東西,婷若狠狠抹了把眼淚,對著從始至終沒說過一句,不知是被蒙在鼓裡,亦或是單純視而不見的大阿哥也怨恨了起來。
伊爾根覺羅氏微微苦笑。
有些事,還是糊塗些才好。
「只是沒想到,竟還連累了八弟,憑白受了份罪。」想到常日裡在延禧宮如隱形人般的八阿哥,伊爾根覺羅氏心下不免有些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