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后,洁白细腻的缎面衣料在青年的臂弯堆叠着,恍若高山白雪,他听到商人族长的声音也只是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来选第一份,如何。”商人族长的嘴角扯开更大的笑容,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他真的喜欢极了把洁白的东西弄脏。
变的,和他一样脏。
宁枫抿唇喝了口热水:“……”
在这间雪窟内,躁动欢呼的商人们加上那些孩子足有六七十人,他们的表情大同小异,越靠近中心的商人神情越兴奋。
在宁枫用余光打量商人的同时,商人也一齐注视着他,宛如丈量猎物的野兽,这种压力他算切身体会到了。
“一定要吃他们吗?”宁枫的语调平缓,夹杂着叹息,纠结困扰的皱起眉头。
商人族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他依旧只给一个选择,要么服从他加入他的部落,要么反抗他成为他的奴隶,“当然。”
宁枫微微闭目,他被“邀请”来时身上的武器都被留在了下一层的雪窟中,只有那柄小巧的银白枪械还在他身上,因为都是纯白的颜色,商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沉实的装饰品。
应该还有十几颗子弹
商人部落在雪下构建的雪窟只有两米多一些,如果变成兽形,这个高度下白狼连头都抬不起来,行动不便的庞然大物只会成为明显的靶子。
宁枫柔软的指腹摸了摸腰侧银白枪械上冷硬的纹理,最终,还是没有取出。
在商人们起哄的喧闹中,身形高挑的青年从容起身,垂坠的纯白衣衫被火光晕染上浓亮的色泽,行动时的波动如流光垂坠。
或许是青年的外貌过于出色,也让这件料子堪称单薄的衣物也格外圣洁干净。
远道而来的使者就要妥协,商人族长的嘴角弧度越发上扬,享受着征服的快感。
很久之前,商人族长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与其他商人死板的思维相比,他总
()能想出跳出枷锁的点子。
自己一定是天生的领导者(),商人族长坚信着?()_[((),只要一直往上爬,舍弃一些无所谓的东西,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志得意满的商人族长神情越发具有侵略性,他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欣赏自己即将到手的伴侣。
除了身份带来的附加值,青年的确是商人族长见过最完美的人,不论是拿起杯碗时骨骼分明的手腕线条,还是衣衫下白如皓雪肤质细腻的紧健肌理,都让他想不到该如何去形容。
仿佛凌厉锋芒是他的骨,柔和温婉是他的肉,在此时此刻,构成了这样一个让人趋之若鹜的生灵。
商人族长的喉结明显动了动,瞳孔放大,他对着宁枫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似乎和之前那次一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族长!”商人们有节奏的呼声突然混乱
商人族长嘴角的弧度僵硬住,凝缩的瞳孔里倒映着青年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青绿剔透的眼瞳无悲无喜,却又很亮,像是下定了某种他不明白的决心。
青年本身就是强健的猛兽,直取命门的攻击利落出手,没有一丝迟疑。
十数年前作为奴隶而被迫搏杀的经历还残存在商人族长体内,经历过的事永远存在,这种残留的本能驱使他抬刀抵挡,但终究是养尊处优了太久,慢了些。
“铮”的一声,巨力迎面袭来,目眦欲裂的商人族长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将刀刃攻击到变形的是青年的手,不,那不再是白皙修长的手掌,而是覆盖着雪白皮毛的尖利兽爪。商人部落引以为傲的刀刃只被宁枫抓了一下就出现明显的刮痕裂纹,而后断裂。
这是,什么?
在商人族长生命的最后一秒,除了瞬间痛感,他只觉天旋地转。
眼前,白玉宝石般的额冠贴着青年饱满的额头,与蓬松银亮的发丝交相辉映,像极了商人族长从前数次仰望星空时见过的璀璨星河。
但很快就只剩夜空一般的漆黑,他仿佛是一个破碎的沙漏,记忆与感知一起在飞速流逝,恍惚间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刻。
——还是半大小子的他衣不蔽体,记忆里面容模糊的妹妹被拖拽出一地的血红渐渐远去,他只能透过兽槛围栏仰望着那些商人手中刺眼的火把。
他曾发誓一定要摆脱奴隶身份,一定要把商人踩在脚下。
啊……他做到了吗?
“——砰!”
商人最后一代族长跄着后退,高大身躯围着顺滑的皮毛与种种装饰,如山峦般轰然倒下,虎头冠无声滚落,只溅起些微的碎雪冰晶。
是沉重的,也是寂静无声的。
不是每个生命都得到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尤其是这个每分每秒都在死人的残酷世界。
烹煮着汤羹的大锅下是噼啪燃烧的火堆,商人们这才意识到,被他们误以为温驯的火焰吐露出了灼人皮肉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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