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肚子里的怪物踩着她的身体,摩拳擦掌地从产道里爬出来。
她的意识很平静,她的身体却在拼命挣扎,随着疼痛加剧,产道也慢慢开了,浑圆的肚皮耸动地更加剧烈,古怪的情境让人看了都脊背发凉。
杨婵战战兢兢地拉开厚厚的被褥,发现石床上密密麻麻地溅着茶茶的血,再一看产道将茶茶的下半身完全分裂成两半,有个什么东西,挣扎着呼之欲出。
杨婵还只是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没有吓得掉头就跑已经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她怔愣地跪在地上许久,又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想起来产妇需要热水擦洗,可是荒郊野外的,一时间上哪去给她找热水。
要是天下雨就好了,她忍不住这样想,如果下了雨,山洞就一定会蓄积有水,也不会现在到处找水找不出来。
没有水,她只能咬着牙,死马当活马医,将宝莲灯抛向半空,用她那微薄的灵气帮助茶茶平安生产。
宝莲灯悬在茶茶高高的肚皮上,慢悠悠地转,粉色的光芒如同月光一般洒在茶茶的肚皮上,安抚了那个急切着爬出来的怪物。
它好像短暂地进入了休息时间,剧烈的宫缩停了一会儿。
可当杨婵刚松口气,被褥上却染上了更深的红色。
杨婵定睛一瞧,发现在产道还没有完全打开时,那个小怪物就已经用手为自己凿出了一个洞,乌青的小小的手从茶茶的身体里伸出,然后轻轻地、缓缓地朝杨婵晃了晃。
杨婵吓得僵在了原地。
她想,这是个真正的怪物。
宝莲灯的光芒因为主人的情绪而微微收敛,失去了宝莲灯的控制,小怪物无所禁锢,茶茶的产道被它生生撕开。
茶茶在这时,终于发出了惨叫声。
杨婵被茶茶的惨叫声叫过神,她满头大汗,踌躇许久,终于下定决定要收拾那个小怪物。
她捋起袖子,支开茶茶的两腿,手
()抓住了小怪物的手,蓝色的灵气聚在手中,小怪物在这清爽又温柔的力量的控制下,似乎收敛了下来,没再乱动了。
茶茶的身体找准时机,将这个存了七个月的怪物挤出去,开始疯狂地收缩。
茶茶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原本乖巧平躺着的她开始狰狞地向前动作,似乎想要脱离身下的痛。
杨婵摁住了她,不准她乱动。
茶茶的意识迷离,嘴上还在痛苦地叫喊,杨婵呼吸急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无论如何,也要履行约定让茶茶活下去。
她想让茶茶活下去,少舸同样想。
九苗被他放出去以后,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这些自黑暗而生的族人们在陈塘关中与那些守将们战在一起。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毒蛊,只有一副脆弱的肉体。
可他们的求生意志强烈,就像当年非要从黑暗走出一样,今日也非要闯出陈塘关给自己找出一条生路。
如果,找不到生路呢?
那就只活今夜!
他们想,无论无何,他们都要活着!
活着,然后死去。
九苗人不会甘心地安然等待死亡。
李靖手持长刀,在空荡的街道,驾着马,身先士卒,一路杀进这群□□的囚徒中,九苗人毫无畏惧,他们拼了命要把他拉下马,然后抢走他的武器,可是他们没有将李靖拽下来,反而,在激烈的对峙中,血光四溅。
九苗的血鼓舞了久不作战的官兵,他们也随着李靖冲入□□之中。
然而,他们不像李靖那样,有数人很快被九苗拉下马,几个强悍的九苗人抢过他们的武器,架上他们的马,反过头来,用刀砍掉了他们的头颅。
惨叫声和头颅落地的闷声交汇成了寂静的冬夜里唯一的乐曲。
陈塘关中的人被这声音吵醒,却紧闭着门户,不敢出来查看,他们屏着呼吸,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祈求神明,让锋锐的刀不要落到他们头上。
而在纷乱和寂静的另一端又是另一处战场。
少舸心中灼烧着恨意和快意,将苗刀砍下,锋锐的刀将某个扑向他的暗卫劈成两半。
血溅上了他那张介于稚嫩和成熟的清俊的脸上,他一手胡乱擦去了脸上的血,深吸一口气,而后笑着问:“殿下,是否是您斩下了我父亲的头颅祭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