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予心就是那个想去解密的人。
十几岁的人身上不该有太多秘密,比如大斌、张瑜,比如他自己,少年的烦恼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不是没考好就是家里烦。他家境优渥,交的朋友自然也是,顺境中长大的陆予心能想到最大的不幸也不过是父母离异。
李澈是例外。
乌烟瘴气的台球厅,关于精神病的流言,打架,背上的伤疤,保证书,养老院……这些词零散地拼凑着李澈的过去,跟任何同龄人都不一样。
父母离异,也许只是他身上最小的不幸。
“不是说等月考完就教我这个游戏吗?”陆予心指着那张纸,“来吧。”
李澈挑了下眉,回忆不起来:“我有说过?”
“有啊。”陆予心说,“你亲口说的,猫也听见了,不信你问它。”
李澈瞥了眼趴在地板上眯眼睡觉的猫,又看看撒谎不脸红的陆予心,难得没有拆穿他。
他抽出来张白纸,在书桌前坐下来:“二十六个字母认识吧?”
陆予心不悦地皱起眉:“你在怀疑我的智商吗?”
李澈很轻地笑了下,白纸上,他写下二十六个字母:“简单一点的,只要每次把你想写的字母往后推对应的个数就可以了。”
陆予心凑过去看,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以3为例,如果你想写L,那就是O,想写C,就是F。”
他一讲解,陆予心很快就明白了,甚至觉得过于无聊了。问,“……这种游戏有什么意义吗?”
“战争时期是种加密方式。”李澈回答得很认真,“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无聊而已。”
无聊,连他自己都这么说,可他却在闲下来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接着说:“稍微复杂一点,需要用等差公式。比如第一个字母的间隔是3,第二个就是6,第三个就是9……以此类推。”
“就这么简单?”陆予心难以置信。
“嗯。”李澈放下笔,“不过还有更复杂的,把等差换成等比,规则一样。”
玩个字母游戏还要涉及到数学,陆予心听起来就头疼,瞬间就觉得不简单了,干笑了两声说:“其实这个就挺复杂的了,我刚开玩笑呢。”
“规则是很简单,但如果不知道间隔是几,也不知道公差或公比是多少,那就会有成千上万种答案。”
这么一说,陆予心又觉得挺有意思。游戏是有意思,就是跟数学一沾边就没意思了。
他指了指草稿纸上:“那这串字母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
“嗯,想。”
他太想知道了,这是李澈的秘密,窥探李澈的秘密让他有种莫名的快感。
李澈把那张纸递给他:“自己回去解,最简单的那种,间隔是9。”
还要自己解?
行吧,至少比解数学题有意思多了。
他把草稿纸顺手夹在地理笔记本里,临出去又抱了抱猫。天气逐渐变热,猫毛掉得厉害,只抱了一下毛就沾了陆予心浑身。
它手术过后的伤口已经恢复好了,行动自如不说,都能上蹿下跳了,没事还会跳到书桌上捣乱,也会跳到窗台上去咬绿植,除了走路一拐一拐的,跟以前没有区别。
陆天华的态度很坚决,他不能养这只猫。陆予心知道这次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李素萍有哮喘,猫毛是危险的过敏原之一。
虽然他们把猫养在楼上,但不可避免衣服上会粘,难免带到楼下。
另一方面陆天华说得也很对,他现在没有能力养一只猫,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