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手微微一顿,将自己的外套收了回来,却没有重新穿上,只是突然笑着开口。
“津木小姐讨厌我?”
津木真弓被问愣了,眨了眨眼:“……诶?”
“同为一起上岛的同伴,你对绿川的态度就明显比我亲近很多,算起来,我们明明是同时与你相识的。”
甚至要更细算的话,他同她“偶遇”的次数比诸伏景光还多。
但这姑娘对他和景光的态度截然不同——对于绿川光,她就差把“几乎没有戒心”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而对自己……
他看了看自己的外套,连给她披个外套都让她退避尺。
但她却对他很“信任”——从游乐园里她抛弃了自己即将唾手可得的正确答案,而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无罪就看出来。
安室透只觉得奇怪。
她在这些性命攸关的大事上如此信任他,却连他给她披一件外套都要避开?
津木真弓像是有些气短,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因为,安室先生看起来比较黑。”
安室透:?
津木真弓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歧义,赶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说肤色……就是,安室先生看起来……”
“不像好人?”安室透浅笑着接口。
津木真弓又往后缩了缩:“……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但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就是了。
同为红方在黑方安插的卧底,比起诸伏景光那个看起来就温温柔柔人畜无害的性格,面前的安室透就比较……
出淤泥而挑染。
——白的,但已经不完全白了。
要不是开了剧情的金手指确定对方的身份,面前这位笑起来的气场仿佛人形黑泥的安室先生,津木真弓怎么也不会觉得对方是好人。
如果说诸伏景光约莫是白切黑的形象,那安室透就是黑切黑,连奥利奥都算不上——高低也是奥奥奥了。
……只能说,这人卧底卧得太合格了。
安室透看着面前的津木真弓——对方面对他时的瑟缩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如果我说,那位平田秘书是我杀的呢?”
津木真弓下意识皱眉:“哈?”
安室透闷笑一声,似乎对自己“试探”出的这个结果很满意,“看来津木小姐真的很信任我啊。”
她的第一反应怀疑、惊讶,或者否定,她这句反问甚至是带着点“荒谬”的。
就好像在说——哈?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杀人?
津木真弓又往窗边退了两步,试图补救,“……因为没有动机,安室先生和我们一样是从岛外来的人,目前也仅仅只是‘有嫌疑’,真要说起来,连确切的动机都没有。”
安室透像是终于笑够了,微微上前一步,伸手扶上了津木真弓身侧的窗台——远远看去,倒像是把她困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侦探会说的话啊……”
他离得够近的时候,津木真弓那隐约的古怪预感似乎又开始轰鸣作响,他身上那仿佛侵染了极渊深处的晦暗气势包裹着她,近乎本能地让她感到危险。
他勾起的唇角、眼底的笑意、扣在身侧的手臂,无一不在迫近着她,津木真弓伸手推上他的胸膛。
“安室先生……”
“真弓。”他突然开口。
压低的声音顺着呼吸从那双唇齿间送出,他离得她太近了,开口间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的暖风。
那声过于亲密的呼喊顺着呼吸顺势而出,温暖的气息侵染上了晨间的冰凉晨露,送至津木真弓颊边时,已经只剩一片冰凉。
“什、什么?”她说话都磕巴了一下。
“我说……真弓,可以这么叫你吗?”气音低沉,仿似呢喃。
津木真弓只觉得头脑一片混沌,身后已经退无可退,后脑抵着冰凉的墙面。
一只手垫住了她的脑袋,正巧拦在了她受伤的地方。
安室透不慌不忙,甚至听上去游刃有余的声音继续响起:“当心,别再受伤了。”
就是这一垫,两人的距离瞬间再拉近几寸,安室透的身影已经完全笼住了她,她避无可避,终于就着这过于暧昧的姿势,侧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津木真弓无法形容。
——像是用鲜美灿烂的外表包裹着剧毒的蘑菇,又像是仿似毫无遮掩,无所顾忌地昭示着自身“剧毒”的鲜艳巨蟒。
真真假假与黑黑白白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汇聚重叠,她从不怀疑他的“白”,却也本能地忌惮着那即将无法潜藏、几乎溢出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