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集眼底闪过阴冷,面上却笑道:“王子,王上让臣来给您传话,王子述英明神武,有康王与昭王的风采,是能够托付社稷的子嗣。
伊洛之地的戎人频频侵扰王畿,王上让您率兵去征讨伊洛之戎,等到您得胜归来,就能够让天下信服,将您册封为太子了。”
王子述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难道会有比儿子更清楚父亲为人的吗?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王会将自己册封为太子,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有任何的一点机会继承王位。
现在逢集这么说,一定是一个阴谋,说不准就是在征讨伊洛之戎的时候让自己意外死亡。
这种杀死人的方式并不少见,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死亡是很合理的。
于是王子述直接跪倒了地上,眼中瞬间就浸满了泪水,哭声道:“孤的德行不足,能力低微。
这样的平庸之人,走在洛邑的街头,恐怕到处都是。
能够得到今日的富贵,只不过是侥幸承袭了君父的血脉。
现在君父如此的信重孤,如果不用性命来报答,难道上天会饶恕孤吗?
逢集,军印在何处?孤这便去准备大军出行。”
虽然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王子述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想着军队准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能拖延一下。
逢集暗自冷笑一声,施施然道:“王子,大军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这位主将了。”天要亡我!
王子述只感觉天旋地转一般,逢集嘴角的冷笑已经掩饰不住。
翌日,王子述带着军队出了洛邑,好在军中还有他的一二好友,这让他稍微安心,有这些大贵族的子弟在,想必并不是要让自己送死。
他不知道,就在他前脚离开洛邑之时,逢集后脚就以天子的名义将他的妻子亦姜招进了王宫之中。
姬台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媳妇,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差可见一斑。
王子述的妻子虽然出身不高,但却生的一副好皮囊。
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身段婀娜,是逢集生平仅见,他相信天子一定会喜爱。
王子述从小在王宫之中长大,尚且会对王宫感到恐惧,更不要说亦姜,逢集直接出言诈骗,“亦姜夫人,王子述想必对你说他出洛是征讨伊洛之戎,那是欺骗于你。
你可知他为何出洛吗?”
亦姜便摇摇头,逢集恐吓道:“他犯下了大错,若是王上不原谅他,此生怕是不能回到洛邑之中了。”
“啊!”
亦姜惊呼一声,“是什么样的错事,竟然如此触怒君父呢?”
逢集便将早已编造好的话术讲出,亦姜见识不高,便被欺瞒过去,她悲从中来,又不知如何做,只能垂泪道:“逢集大夫,您是君父的近侍,陪伴君父左右,可知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夫君回到洛邑吗?”
上钩了!
逢集暗自欣喜,面上却不露分毫,沉声道:“王上平生无甚爱好,独爱女子帷帐之中舞乐,不知夫人可愿为天子舞?”
“这?!”
亦姜瞠目结舌,帷帐之中岂是舞乐场所?
逢集之心,天地可知!
亦姜气的浑身发抖,当即就要离去。
只听幽幽一声传来,“夫人,您难道愿意王子这样的尊贵之人,终生奔波在外,甚至死于戎人之手吗?”
依旧是那些舞姬,跳着没有新意的舞蹈,但是姬台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他笑着对逢集说道:“逢卿,寡人做了二十年的天子,从没有像今日一般畅快。
得到此女,寡人平生便没有遗憾了,这都是逢卿你的功劳啊。
寡人绝不食言,赐予你一座城池作为采邑,日后要多多为寡人做事。”
亦姜苦苦等待着王子述回来,历时四个月,王子述等人终于要回国休整了,离开家四个月,王子述归心如箭,他一回到家中,便直接将亦姜揽入怀中。
一见王子述,亦姜这些时日的苦楚再也掩饰不住,她不敢说什么,只是投入王子述怀中痛哭起来。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隐隐约约的还是有风言风语透出,王子述大急,逼问之下,亦姜含泪将此事道出。
王子述仰天悲呼,“此等不伦之事,竟然生于王廷之中,这是何等的荒唐啊!
身为君父,竟然觊觎……觊觎……”
他满脸都是泪水,悲痛欲绝,恨声道:“素王曾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样的耻辱难道有大丈夫能够忍受吗?
这样的君主难道能够主宰邦周吗?
杀死这样的君主,想必上天也是会认可的!”
眼见王子述竟然生出了弑杀君父的念头,亦姜泣声道:“您是向太阳一样永恒的王室贵胄,这是何等的尊贵啊。
妾身不过是像水草一样卑贱的人罢了,因为卑贱的而损坏尊贵的,这不是正确的道理。
还请您万万不要生出这样的念头,妾身自去便可。”
王子述紧紧地握住亦姜柔荑,恨声道:“孤是武王的子孙,吊民伐罪,这才是自然之理,姬台昏庸,不能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