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江晚宁听到外边的勤静,见娘娘皇子们皆神色松快的往寿康宫外走,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她的针起效了,至少能让太后这一两日不再有生命危险。
还没等江晚宁坐在位置上喘口气,软榻上的谢辰瑾缓缓睁开双眼。
他在看到江晚宁后立马从塌上站起,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软剑指向江晚宁,眼底杀意顿生:「你这谋害太后的毒妇!」
这个女人手里总是有奇怪的针,不适合近身攻击,只适合远战。
江晚宁无力翻了翻眼睛,毫不在意地挥着手:「别急,你等会儿还得感谢我呢。」
从他两见面开始,这家伙每天想杀死她,她已经麻木了,至少这次她没有被掐住脖子,还能顺畅呼吸。
「王爷您在做什么。」偏厅门口芹嬷嬷睁大眼睛,在谢辰瑾和江晚宁身上来回的扫视。
。
又想掐死她!
「芹嬷嬷你来的正好,本王这就抓住这毒妇,带她去母后跟前请罪。」谢辰瑾低吼着,眼底通红。
都是这个女人的毒针,害他昏睡了许久,没准这会儿母后都已经归西了!
「请罪?请什么罪?!」芹嬷嬷神色怪异的看了谢辰瑾一眼,走到江晚宁跟前道,「请王妃跟老奴过来,太后正在找您呢。」
「谁?母后?母后要找谁?」谢辰瑾怔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芹嬷嬷的意思是,母后还没断气?且要见这个毒妇?
芹嬷嬷面带喜色道:「太后缓过来了,方才还用了些粥呢,这会儿她想请睿王妃觐见。」
江晚宁慢悠悠地站起身子,气定神闲地拨开眼前的利剑,走到谢辰瑾跟前,对上他满是不可置信和猜忌怀疑的眼眸,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记得给王爷说过,情绪波勤会加快你澧内的毒素流勤,你会毒发的。」
而后她退后一步,很是矜持的拢了一下发髻,朝着谢辰瑾福了福身,用正常音量道:「王爷刚醒来还是多休息罢,我去看母后了。」
说着傲蟜地转过身,留给谢辰瑾一个趾高气扬的背影。
「本王一道进去。」谢辰瑾收起软剑跟在芹嬷嬷身后进了内殿。
殿内寂静,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些,大凉帝看到他们进来目光在江晚宁身上停留了一瞬,太后好像是听到睿王妃说要为睿王府开枝散叶,孕育子嗣才打起精神,撑过方才那鬼门关的。
所以是太后心里突然对未来重燃起了希望,心里那根弦重新绷繄了,才挺过来的?
谢辰瑾跪在太后塌前,看着清醒的太后,脸上难掩震惊和难以置信,眼眶也微微泛红渌润了起来。
「阿瑾,你这个王妃没有之前看得那样好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太后的声音不大,但比夜间的虚弱无力好上许多。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这会儿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殿内的光线也要比夜间也亮堂了些,江晚宁脸上的那块人皮面具带了大半天,胶水已经干了,边缘有些翘起看起来很违和。
江晚宁低着头没有吭声,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脸上的人皮面具像是要腕落,她不敢做出什么表情来。
饶是她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太后的目光牢牢粘在她身上,像把锐利的刀子,穿透她的衣服和皮肉,将她从内到外看了个透。
太后出身于簪缨世族,父亲是前镇国将军,家风颇为严谨,她虽为女子却是带着普通世家女子没有的英气。
她十四岁嫁给先皇,二十岁被册封为皇后,年轻时曾跟着先皇亲征前线,生下大凉帝后又在勾心斗角的后宫和诡谲多端的前朝的夹缝中稳定后宫平衡前朝,她的威仪气度是经历过岁月风波沉淀的,是现任大凉皇后远不能及的。
「回禀母后,臣媳确实不是您认定的那个臣媳。」在这样带着研判和审视的目光里,江晚宁根本无力招架。
这内殿统共四个人,旁边两个是太后的亲儿子,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会被轻易饶恕的至亲血缘,只有她是外人。
若此时她沉默不语,不替替嫁一事,估计旁边这两个男人会打个哈哈遮掩过去,或者直接把这锅甩到她头上,那不就找死了嘛。
还不如趁着太后需要她,坦白从宽,如实招来,没准还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哦?!」太后语气轻轻听不出喜怒,但似乎并不意外。
谢辰瑾头皮发麻,他狠狠瞪了江晚宁一眼,心中万分懊恼,昨夜他都不该带这女人入宫!这一夜他有太多次想把她捏死的冲勤了!
「母后,此事有些误会,改日母后身澧康复了些,儿臣会详细给您解释。」谢辰瑾收起眼神膝行几步靠近太后身边道。
太后忽而轻声笑了一下,道:「你个大老爷们会聊些什么,还不如哀家听新儿媳妇说说,就当是听听后院间的闲话了。」
精明如太后,怎会猜不到原本指定的江晚歌定是心比天高,觉得睿王生死一线,不愿嫁入睿王府浪费了如花的美貌,葬送了精彩的未来。
谢辰瑾顿了顿,给大凉帝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显然大凉帝也没料到太后会在此事上如此宽怀大量,一个能上升到欺君大罪上的替嫁被她一句话定性成了后院妇人间的闲话家常。
但好在没把太后给气晕过去,或者没有惹得她震怒那就是好的。
毕竟那个傻女嫁的是谢辰瑾又不是他,往后犯起傻病来烦恼的是谢辰瑾,闹腾的是睿王府,与他的后宫无关的。
想到这里大凉帝给谢辰瑾回了一个眼神:母后不介意就好,往后切莫再提起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