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爷拉不下脸,倒也真舍不得这个女儿,本想等到她服软,没成想她真的靠一把好嗓子闯出了半边天。
二十年前,洪珠仪从酒吧驻唱一路做到香港红舞厅的歌星,个人专辑、唱片、光碟频频行,知名电影请她露脸,几金曲甚至传唱进大陆……而她却在此时突然宣布退隐,从此神龙见不见尾。
无论是不顾众人反对生下盛愿、在事业上升期选择放弃前程、还是不惜变卖财产治疗生病的孩子……在别人看来似乎都是女人一拍脑袋决定的专断独行。
说她不长脑子、说她想一出是一出最终毁了自己,却没有人活的比她更加自由。
离开红舞厅之后的几年,大概是洪珠仪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盛愿是一个能经常给她带来各种惊喜和幸福感的孩子,从咿呀学语的小婴儿逐渐长大,变成寸步不离的小尾巴,乖巧懂事,漂亮的像个洋娃娃。
有时候,洪珠仪看着他乖乖的叫妈妈,时常觉得这个孩子的到来对自己来说或许是一种恩赐,是她在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中最渴望得到的真心,而缺席盛愿的成长,是她最后悔却也无奈的事。
面对盛愿时,洪珠仪总是觉得缺憾、觉得亏心,不敢多停留,仿佛多看一眼会有果报。
次日,她便启程去往法国。
洪珠仪如今的男友Lucas是一位来自法国的摄影师,她忧虑了很久才迈出这一步。
她打算陪Lucas回到家乡,顺便在周围的城市逛一逛,年底会和男友一起回云川,陪盛愿过年。又说,愿愿现在有先生悉心照顾,她很放心。
-
两日后,牧霄夺出差前往墨尔本。
牧氏集团旗下的材料公司和封测公司于2o26年初已经正式提交了Ipo进程,公司坐拥金石、中国互联网投资基金等一系列豪华Vcpe阵容,几度创下该行业最大单笔私募股权融资纪录。
如今,牧氏用这些资金持续开疆拓土,工作量比平日增加数倍不止。倒真让人觉得查尔斯当年那句话是对的,牧霄夺真是想把全世界的钱都挣到手。
去机场的路上,盛愿一路有说有笑,小嘴絮絮叨叨,好像和他有说不完的话。牧霄夺只能趁盛愿转换话题的间隙把吸管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喝点水洇洇嗓子。
车子平稳驶下立交桥,远远望见机场的航站楼,盛愿强忍一路的情绪顿时崩溃,上一秒还好端端,这一秒又忽然情绪低落,不一会儿,角落里传来小声的啜泣。
停车后,司机极有眼力见先一步下车提行李,站在航站楼门口,为车内的两人留足了空间。
牧霄夺捏着盛愿尖尖的小下巴,稍微用点力令他把脸扭过来,见他已经悄无声息红透了眼眶,沉声问:“怎么了,舍不得?”
盛愿弱弱瞪他,压抑哭腔小声埋怨,“你说话一点都不算话,明明和我保证过好几次会多陪我,但是你每次都做不到……”
牧霄夺揽过他的腰肢,轻轻松松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眼泪。盛愿的皮肤薄的像纸,稍微用点力就透红,看着更委屈。
“谁家的小朋友,怎么越大越粘人?”
“我讨厌你,不回家的男人……”盛愿扭头不看他,只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牧霄夺不由得失笑,放轻声音哄:“盛小愿,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哪次出差没说过让你陪我一起去,你总说自己有工作拒绝我,是不是在冤枉人?”
提起这件事盛愿就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抱怨:“都怪那家烦人的外包后期,催了好几次进度动也不动,到现在一集都没送到我手上,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和这家公司合作……以后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室,自己当老板,谁都不能要求我加班。”
说罢,盛愿抢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眼睛,恶狠狠把纸巾揉成一团,好像攥得是外包公司那个总踢皮球的老板脑袋。
牧霄夺感觉他这副气呼呼的小河豚模样太可爱,忍不住在他的侧脸轻轻啄吻,“那一定是我们家阿愿太重要,公司离开你转不了。”
盛愿皱眉,对男人哄小孩似的语气十分不满,“你们当老板的是不是经常用话术pua自己的员工,这话怎么和向笙说的一模一样?”
“除了你我还哄过谁?”
“哼,谁知道呢。”盛愿偏头望出去,司机两耳不闻车内事,那副尽职尽责的模样让他蓦然感觉难为情,烧红了脸,挣扎着想从男人腿上下来,“好了,你快走吧,我没事了……”
牧霄夺却不依他,稍稍用力将人桎梏在怀里,低头追逐他莹润的唇。
“不急……”
-
临近新年,云川气温骤降,空气像流动的冰冷玻璃,淬着四九天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