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
牧霄夺突然打断他的话,一声轻嗤。
薄、锐利、嘲弄至极。
“我不希望警方最终给到我的是这种理由,这大概是你们万不得已时的下下策,也该分分场合再用。”
声线振动,像凌厉却不见血的刀锋,干净利落地撕破官商之间虚伪的假象,清绝得不留余地。
蒋处面上挂不住,他这趟本就是被人硬推出来,只好中规中矩的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明事情真相,找到真正的罪魁祸。”
类似假大空的话,牧霄夺无心再与他耗下去。
查尔斯插在两人中间,尴尬的笑笑,好声好气把蒋处请了下车,目送他坐上警车离开。
“局里真是派了个草包过来,一捏一把水。”
查尔斯关上车门,撇撇嘴说:“一个出租车司机竟然能和盛愿结怨?Vantro你信吗?反正我不信,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再说了,盛愿那种听话的小东西,要七勺糖不敢多放半粒,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在金钱和权力面前,愚蠢的人只会变得更愚蠢。”牧霄夺平静说道。
“哎?难道……你已经猜到背后主使是谁了?”
牧霄夺不言,晦暗不清的目光投落进远处的黑暗,眼底拓下明显的阴翳。
雨后的夜幕更加明晰透亮,一轮月落下黯淡的光辉,照得此间万物寂落萧索。
算起来,他这三日的睡眠时间不过两个小时。
哪怕是不眠不休的机器,也会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卡顿,更何况他一个活生生的人。
异常繁缛的工作和会议全部堆在牧霄夺一人肩上,此时又恰逢牧海英一家三口奔赴香港,他一时放松警惕,而这也就给了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我应该让司机把他送回去的,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牧霄夺若自言自语。
“Vantro……不是吧,你你你竟然在后悔!?你这种人也会后悔??”查尔斯震惊到语无伦次,抓耳挠腮暗自懊恼,“你……啊啊啊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录音!!”
片刻后,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昀急匆匆跑过来,扒着车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先生……林峥、林峥救回来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这是今晚唯一的好消息。
查尔斯原本想留下来照看盛愿,好让Vantro回庄园休息一晚。但见Vantro态度坚决,他只好悻悻的开车离开。
谢昀将林峥的父母送回去后,也回了自己家。
牧霄夺独自回到盛愿的病房,一刻没有离开他。
后半夜,盛愿身体抽搐,猝然惊醒,连带着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的牧霄夺也醒过来。
牧霄夺抱着他温声哄,捉住他输液的手不让他乱动,终于把这个不安的人重新哄睡。
不久,盛愿又开始断断续续的起烧,身体忽冷忽热,吐了几次,胃里本就空空如也,吐到最后只剩下胆汁。
医生给盛愿打了退烧针,说他如此反复的抽搐惊醒,大概是受惊过度所导致的。
这场惨烈的车祸将会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日后的心理疏导必不可少。
这之后,牧霄夺彻夜未眠,几乎连轴转了整整72个小时。
他的大脑和神经已经力竭,像干枯风化的木柴,带着一丝即将断裂的不稳。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盛愿的脸上错开半分,眸中却又仿佛空无一物,这是一种好似丢失掌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