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霄夺任由他没用上半分力气的打闹。
不一会儿,教授走到讲台,开始讲没几个人能听懂的投资形势,大家上选修课都是混个平时成绩,盛愿也不例外。
他漫无目的的摆弄了几下手机,觉得无趣,余光里偷偷觑着身旁的人。
牧霄夺坐姿散漫,但依然显得端正,面庞俊逸而温润,气质斐然,一手执着盛愿的天蓝色碳素笔,低头写字。
窗口吹进和煦的暖风,男人松驰的衬衣领口轻一下重一下地摆动,细微的幅度在他眼中也被放大,于是那片纯净的白成为了他余光的底色。
片刻后,一张薄薄的纸片被推了过来,字迹疏朗,带着力透纸背的笔锋。
【小朋友,认真听讲。】
第28章
简短几个字,哄得盛愿心猿意马。
他捏起那片轻飘飘的纸,执笔,三两下画出一只小猫吐舌头的可爱表情,小猫爪比了个耶,憨态可掬的模样搭配上男人成熟俊朗的字体,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牧霄夺没有配合他幼稚的行径,手撑着额角,悠闲的看着小画家作画。
他的处事姿态与逻辑依然是成人那一套,追不上少年跳跃散的步调,年龄差距造成了无法扭正的错频,反倒成了他们之间无人能懂的维系。
盛愿侧过身来,眉目含笑的看着他,赤金色的阳光布散在那张青涩的眸和脸庞,仿佛玻璃杯里潋滟的琥珀酒。
牧霄夺很少陷入回忆,可有些时候,某些特定的场景或人物,不免会勾住记忆的线头,轻轻一扯就长了。
比如,此时此刻。
他低着眸看盛愿画画,就好像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他古板又无趣的生活里偶尔出现的一抹亮色。
不知道盛愿还记不记得他的母亲,当年洪珠仪可谓是名声大噪,堂兄堂姐都是她的歌迷,能在群英荟萃的香港占据一席地位,闯出自己的一番名堂,实属不易。
因而她的突然隐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某个雨夜,牧霄夺被一对母子敲了门。
洪珠仪的干爹洪三爷与牧家当时的老家主,也就是牧霄夺的祖父,年轻时颇有交情。
出于情分,老家主同意牧霄夺帮助她们。
按理说,把高烧的孩子送进医院,给予她们最好的医疗照顾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应有再多牵扯。
可偏偏那日牧霄夺放学后,没有直接回祖宅,而是让司机绕路,去了一趟医院。
牧霄夺踏进病房时,盛愿正孤零零待在病房。
洪珠仪在床上支了一张小桌板,又买了一盒水彩笔,他就乖乖趴在桌上画画。
画的什么,牧霄夺记不清了,应该和现在一样,爱画些猫猫狗狗。
牧霄夺走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小孩子的后背,示意他把背直起来,说:“眼睛不要了?”
盛愿从小育的就慢,又被洪珠仪养得胖乎乎的,像面包店里刚出炉的蜂蜜小蛋糕,稍微碰一碰就软软塌陷下去。
他被人戳了脊梁,无辜的抬起头,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不说话也不怕生。
那时候,盛愿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也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