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凑近就能现那些藏在细小笔触中极其繁复的色彩,把每一寸画面单拎出来,经过设备放大都能称得上光怪陆离,比打翻的调色盘更加混乱。
混乱的中央,是一只手。
宋秉辰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位画家萨金特,那位能把手画出万种风情的肖像画大师。
不过萨金特画得更多是美丽的贵妇人,这幅画明显是一个男人的手。
指节修长,骨感分明,指尖若即若离触碰着面前的酒杯。
盛愿蘸取少许白颜料,随意扫过,透明的玻璃杯中立刻荡漾起酒波。
“牛逼。”宋秉辰啧啧道,“你这几笔够开班了。”
盛愿满意的哼哼两声:“这叫灵机一动,且学吧你。”
宋秉辰笑,继续看他不厌其烦的对这只手精雕细琢。
笔尖轻巧点在尾指,立时拖出一抹银亮,像是一枚戒指。埋藏在冷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也被盛愿用狼毫笔一根根挑出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可不是什么精钢硬铁,反倒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盛辛格萨金特愿,你是不是见过这只手?”
盛愿笔触一断。
“……没、没见过。”他下意识否认,笔尖那一粒红得像血的颜料却深深刺进他的眼里。
为什么要蘸这个色,脑袋昏了吗?
他像被烫到似的,忽然把画笔丢进水桶,握着笔杆哗啦哗啦涮干净。
眼见那抹红一边从笔头离开,一边悄悄染上他的耳尖。
“可惜,”宋秉辰没在意他慌里慌张的动作,“最近做雕塑缺个手模,这手完全符合我的标准,真帅。”
“我的呢?”
陆听夕的御用美甲手模伸出自己五颜六色的手,在他眼前抖搂抖搂。
手指葱白细直,莹润的指尖透着淡淡嫩粉,漂亮极了。
宋秉辰不屑一顾,嫌弃道:“你的不行,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没品。
“几点了?”
宋秉辰答:“九点半。”
“啊,都这么晚了……”盛愿忙拿起身后的手机看了眼。
21:42
盛愿一把弓似的弹起来,连忙收拾画具,把用过的画笔一股脑全丢进桶里,涮得哗哗响。
宋秉辰“咯嘣咯嘣”咬碎糖块,不解的问:“你急啥?”
“我忘了件事,还得出去一趟。”
“出校?我开车送你呗。”
“不用了,你才拿驾照几天呀,省着点扣。”盛愿三两口喝完酸奶,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晚上回来住不?”宋秉辰又问。
“回,帮我和阿姨说一声留个门。”盛愿双手合十,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恳求的看着他,“谢谢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