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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裂的中年人(第3页)

周从嘉寻了个空档,赶紧打断:“你喂慢点儿,让我歇一下,要噎住了。”

“这不是怕凉了不好吃了嘛,你也太矫情了,大老爷们儿吃东西就该豪迈!”女人嘴上这样说,手里的动作倒是慢了下来。

周从嘉被陈佳辰的歪理逗笑了,忍不住调侃道:“这是佳人会干出的事情吗?哪个佳人不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哪个佳人喂猪一样使劲儿往人嘴里塞东西,啊?不吃还不高兴。再说古代的才子佳人讲究一个精神交流,来来来你仔细说说这段时间到底学了些什么,别又扯一堆乱七八糟的野史,正经的你是一点儿不往脑子记啊……你委屈,我还委屈呢!”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被人当牲口能不委屈?”

“嘿嘿,我才不委屈。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吃得好睡得香,日子好着咧。你知道嘛,你出差的这几天啊,我带小和去吃了……”

见到周从嘉一改往日的严肃同自己调笑,女人心情大好。捂嘴偷笑一阵后,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分享着生活趣事。

可是说着说着,陈佳辰忽然止住话头,重重地“唉”了一声后,不无失落地感叹道:“我是没什么可委屈的,我只是,只是替你妈妈委屈……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她却没沾到光。吃也没吃着,住也没住好,就窝在那小山村,儿子孙女不在身边,少多少天伦之乐。上次拿钱给他们,直说生活够好了,没地方花,听得蛮心酸的……她这辈子很苦,老了不说风风光光吧,起码该跟着我们享享福。老两口不愿意添麻烦是一方面,你是不是也……”

欢快的气氛顿时陷入凝滞,周从嘉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辩解着:“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唉。”

望着男人略显痛苦的面容,陈佳辰心中充斥着无限的怜悯与心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周从嘉并非惺惺作态,他确实分身乏术。

婚后没少替周从嘉尽孝,这次她也不是故意要给人添堵,实在因为术后的宋雅兰想儿子想念得紧,眼巴巴的模样着实可怜。

陈佳辰也是个当母亲的,哪里见得这样的场面,当即暗下决心说什么都要劝动周从嘉。同时她又是个当女儿的,再想到自己亦无法常伴父母左右,不免再添一成伤感。

“你也别太难过,我知道你真的太忙了,一门心思全在工作上。你那么有责任心、大局观,本就不该为小家舍大家。你放心!我与爸妈肯定是支持你的,况且我们并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只是……”

有些话点到为止,女人识趣地拿起茶杯下楼添水。毕竟平心而论,她确实难以苛责对方。

不是没经历过老家的阵仗,以周从嘉的个性,他相当不喜那套攀亲带故的风气,能避则避,故而一年上头难得回一趟村子。

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陈佳辰时常觉得周从嘉这个人奇怪得很:你说他孝顺听话吧,他叁番五次驳回周父周母走后门的请求,害他们在乡亲们面前丢大脸居然毫不在乎;你说他铁面无私吧,他又积极为家乡建设奔走,迎来送往,活络如泥鳅;你说他目下无尘吧,他倒是喜欢提携村子里出挑的后辈,有资源给资源,没资源就谆谆教诲一番;你说他分文不取吧,他又没少笑纳人家村民送的土特产,而且奇怪的是只收土鸡蛋。

不过奇怪归奇怪,陈佳辰还是挺佩服男人总能巧妙地掌握其中的分寸。哪像她,别人一哭穷一卖惨,甭管是真是假,她必定心软得一塌糊涂,好赖也不分了,哭着喊着求周从嘉帮忙,为此她没少被骂糊涂。

当陈佳辰返回书房时,周从嘉仍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于幽暗的灯光中蜷缩着身子,投向桌面的目光茫然又放空。

女人见此场景顿时心生怜爱,不由暗自懊恼,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破嘴,人家在外累死累活前途未卜正烦心着呢,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非挑这个时间节点提什么孝顺不孝顺?

把茶杯放回桌垫上,陈佳辰面对着一动不动的周从嘉有些手足无措,她尽量放慢语速,轻轻说道:“方才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本意也并非阴阳你,就——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考虑问题比较简单嘛,我就想着我们多花点力气,贴身照顾,会不会更好一些呢?就说小和吧,这几年算是回到了我们身边,虽说这里的教育水平肯定比不过爸妈那儿,但你一回家好歹有个盼头嘛。”

“我懂你的意思,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既然提到了女儿,周从嘉免不了骄傲起来:“教育水平那都是虚的,小和聪明好学,什么环境都埋没不了她,又有恒心又有毅力,这点像我。”

陈佳辰瞧着男人得意的神情,掩嘴偷笑:“是是是,还好不像我。孩子什么好的都是遗传你的,什么差的都是我的锅行了吧。这么像还闹着做什么亲子鉴定啊,这明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

“我什么时候说要亲子鉴定了,又造谣。”

“好好好,你没说过,这么较真干嘛。”女人喂了周从嘉一口茶水,收起了笑容:“唉,就是苦了孩子,来来回回转学四五次,你换一个地方她跟着换一个地方,也不知道适应不。她说挺好的,我看未必,几乎没听过她有什么玩得好的小伙伴,我有点担心……”

“唔,你这个角度很好。小和的个性确实,嗯,怎么说呢,不是个能容人的。现在有我们罩着,以后出社会可难说了,定是要栽几个大跟头。与谁都合不来,这很不好。”

“对呀,我就是担心这个!不止一次找我告状,当然别个说得蛮委婉了,小和有时候真是太不给人面子了。之前送她去文教授那儿旁听,她没安静一会儿就怼得人下不来台,把组会搅得鸡飞狗跳的!当时你在外地,我没办法,连哄带骗才让小和跟着我去给人道歉。唉,真的是,我这老脸都丢尽了!”

周从嘉嗤笑一声,流露出几分好奇:“她又说什么了,闹这么大?”

“她说人教授观点陈旧,沽名钓誉,还劝在场的博士生硕士生赶紧换另一个老师。天啊,我完全想象不出为什么要这么干,太遭人恨了!还有一次,我带小和去与朋友喝茶,她直接说若涵姐因为人老珠黄老公才出轨的,把若涵气得在店里嚎啕大哭,拉着我诉苦,给我也整得眼泪汪汪的,还有……”

陈佳辰好不容易找到倾诉的机会,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周从嘉由着女人拉自己的手,并未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反问道:“那你来说说,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早说过了你不听呀!”陈佳辰丢开男人的手,柳眉倒竖:“小和一接到身边我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么可爱的小孩邋里邋遢的,一点儿不注意形象,对谁说话都没大没小,足以见爸妈还有老爷子溺爱得多过分。我制定的培养计划给你过目,你忙懒得看说都交给我办。结果呢?孩子一告状你就跑来干涉,不依你还不行!我就纳闷了,学学舞蹈,练练礼仪,怎么不好了?整日在野外干那些危险的事就好了?你知道我每次多么提心吊胆吗!小和要是有个叁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女孩子家家,本来就该照着淑女培养。再说,她总归还是要嫁人的,性格太过强势容易吃亏。小和那么单纯、什么都不懂,现在不把贵气的范儿立起来,以后被什么穷小子什么渣男给忽悠了,那可怎么办啊!”

陈词滥调吵得周从嘉阵阵头疼,再加上两人对孩子教育的分歧由来已久,男人忍不住拿出睥睨一切的眼神,伸出食指轻点着自己的额头嘲讽道:“你脑子里那套陈腐落后的玩意儿别灌输给孩子,真听了你的,小和可就彻底废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

难以忍受周从嘉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陈佳辰来不及等泪水发酵,语气很冲地反击着:“是是是,我头发长见识短,你厉害你倒管管孩子的吃喝拉撒啊?你是不用面对小和弄得大家下不来台的场面,你忙嘛,都我在后面不厌其烦地收拾烂摊子。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子不教、父之过!”

“养不教,父之过。而且这个父也不单指父亲,父母都有责任的。”

“你甩锅是不是?咬文嚼字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

眼见着火又要烧起来了,周从嘉适时打住:“行了,一点小事有什么可激动的,你先冷静下来。对小和的教育呢,大方向还是以她自己的兴趣爱好为主,我们做家长的更多起一个辅助的作用;同时,对于孩子的不良习惯,我们也要坚决予以纠正。再强调一遍,我没有甩锅,我很赞同你提出的部分观点,小和确实应该学一些基本礼仪,不然走出去别人说我们家教不到位。”

“是呀!她在你面前还算乖巧,你不在我是真的管不住她。她与你一样,大道理一堆一堆的,我可说不过她!”

一谈及宝贝女儿,陈佳辰哪还顾得上同男人置气,她满面愁容,忧心忡忡:“你说她这样子,得罪人不自知。以后远走高飞,我们帮不了她,别人看不惯她,给她使绊子,把她往死里整,可如何是好!说起来,小和一直想当科学家呢,哎你说,学术圈子会不会干净一点呀?”

“哪里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人的地方,这些都避免不了的。”

“既然都一样,那还不如要小和女承父业,她正好学学怎么同人打交道,你也给她好好铺路嘛。”

周从嘉听闻此言陷入了沉默,沉默越久,陈佳辰的心便悬得越高。她害怕男人只在乎“子承父业”,生不出儿子仿佛一道浸满盐水的鞭痕,刻画着心底最隐秘的恐惧。

“别学我,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周从嘉的嗓音缓慢而低哑,目光在女人焦急的脸庞上似聚焦似涣散,他喃喃说道:“政治,是最黑暗……最丑陋……最肮脏的。孩子很好,做学问很好。她想干什么就支持她干什么吧,最好一辈子别碰……别沾这些玩意,平平安安没什么不好。”

高悬的心还没落下立马又被揪起,压得陈佳辰快喘不过气来。她不敢问周从嘉何出此言,甚至不敢细想,唯恐自己脆弱的神经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女人深吸几口气,故作轻松地摸摸脸:“是呀,女孩子还是安稳点好,远离那些乌七八糟的。好好读书,生活简单点,快快乐乐怎么不行呢?”

陈佳辰放下手臂,拿起茶杯又喂了男人一口,半含愧疚半带宽慰地笑着:“说起来,是我们对不起小和。虽说爸妈隔代亲,从来没亏待过她,终归还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我们身边。不然我也不会总觉亏欠,心软不敢凶她,害她被我惯的一身毛病……不过呢,现在也为时不晚,等你忙完这段,我就把爸妈接过来,你就可以享享父母亲情,天伦之乐,一家人和和和美美的,不好么?”

说罢陈佳辰伸出食指轻碾着男人嘴角的水渍,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好像在唠着最无关紧要的家常,可惜周从嘉还是从她浅淡的笑容里,捕捉到好几丝的勉强。

一眼识破陈佳辰的强颜欢笑,周从嘉早该百毒不侵的心脏竟滋生出一股不怎么熟悉的刺痛,沿着喉管上传,扯得太阳穴生疼。

再也无法直视女人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双眼,那里面饱含了太多太多,他快承受不住了。

不自觉地撇开眼,周从嘉的目光聚焦于一只在台灯下爬行的小飞虫。只见虫儿左转右转,突然振翅冲向滚烫的灯泡,没一会儿,轻盈的尸体又飘回光圈内,完成了一场追寻光明的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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