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棋院外树影重重,院墙外有一树茂盛的凤凰花,如今才八月,已结出了密密麻麻的花苞。
弈棋院清幽,乌木或鸡翅木的家具,院子里栽的也多是和赵妨玉一样的芭蕉,看着反而不大像是女子住处。
院门处有一条青石小路,一路通向赵妨锦住的消真居。
赵妨玉被旬月接着往里走,一进门就看到跪在院中的赵妨薇。
赵妨锦也换了衣裳,一身银红牡丹褙子,一头长发和赵妨玉一样松松梳着。
面前摆的八宝小桌,对面放了把乌木玫瑰椅,是给赵妨玉准备的,还贴心的放了绸缎软垫。
“来了?”
赵妨锦端起茶放在掌心暖着,觉得温度刚刚好,便送去赵妨玉面前。
“我这儿没有好的太平猴魁,这是娘亲那边拿来的凤凰单枞,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喝茶。”
赵妨锦喜欢喝熟水一类的饮子,赵妨玉是知道的。
遇到这样的糟心事,难为赵妨锦在这等关头还记得她爱喝太平猴魁。
青石小路看似平滑,实则凹凸有致,走路时脚踩着并不觉得如何,如今跪在上面方知厉害。
赵妨薇眼眶微红,跪在原地大颗大颗的落泪,从绿也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跟着跪在她主子后面。
赵妨玉也不说话,和赵妨锦一道面对面吃茶,旬月又上了一道豆腐羹,两姐妹吃饱喝足,大夫人身边的崔妈妈也过来了。
赵妨锦站起身,和崔妈妈点了点头。
崔妈妈笑笑,转眼拎起从绿就是几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院落里,赵妨薇闭起眼睛,不动如山。
崔妈妈指桑骂槐,一连串的骂声出去,从绿肿着一张脸,肿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呜呜咽咽的哭。
崔妈妈带走了从绿,赵妨薇还在原地跪着。
弈棋院的人点了灯,赵妨薇半日下来水米未进,还跪了半日,早已经支撑不住。
赵妨锦缓步行至她身前,冷眼看着此时沉默的赵妨薇,耻笑道:“你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时不觉羞耻,如今倒还在乎脸皮?”
“勾引姐姐的未婚夫,这许多年我竟从不曾发觉,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学我的腔调,学我的衣着,若非宋家公子与我说,遇见你时,你一身红衣,神韵有五分像我,我也不会疑你。”
一双手在夜风中吹得冰冷,赵妨锦缓缓抬起赵妨薇的下颌,迫使她直视自己。
闪躲,愧疚,屈辱,不甘……
赵妨锦的心冷的厉害。
在赵妨玉没有来到正院之前,赵妨薇是她最喜欢的妹妹,她们年岁差不多,说话也投机,连大夫人都对她极好。
赵妨锦不懂,赵妨薇为何要抢她的婚事。
还用如此让人作呕的手段,模仿她?
有些东西,是偷不走的。
赵妨薇的背影微微摇晃,声音嘶哑,但看向赵妨锦的眼神却充满悲怆:“你有母亲为你打算,就算没了宋家的婚事也不会妨碍什么。”
“可我的姨娘……只会拖累我到无穷无尽的深渊里去。”
赵妨锦闻言怒极,一双凤目中宛如有怒火燃烧:“我母亲难道不会给你找婚事?!我母亲难道能将你嫁去什么山穷水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