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从木板搭的小窝里晃出来,舔两下爪子,寻着烟火气去了厨房。
梁白玉裹着大红花毛毯坐在宽板凳上面,单手支着下巴,视线追着坐在锅洞前的男人,腿上一热,一团黑靠了上来。他动动腿“走开啦,我肚子好饿,没有劲,不想陪你玩儿。”
小黑狗的尾巴垂了下去。
梁白玉被它逗笑,屈指在它额头戳一下“这狗叫什么”
陈砜往锅洞里丢几根木柴,他在篮子里抓了把松毛,用火柴点燃,快塞进木柴中间“财。”
梁白玉一脸真诚的夸赞“好名字。”
“财财”他按着小黑狗沾了泥巴的后颈,很轻柔地沿着它瘦巴巴的背脊往下抚摸,“财啊”
小黑狗仰着脑袋,乖乖给他摸。
药效作了,梁白玉的精气神一点点恢复,他的神态表情丰富起来,偶尔还哼两句小曲。
厨房弥漫着一股柴火味,大锅里的水烧开了,一阵阵热气从木锅盖的缝隙里钻出来,往四处飘散。
陈砜揭开锅盖,梁白玉凑过去,和他挨着。
两人的身高差,体型差,肤色差都很明显,仿佛两个风格迥异的世界拼接在了一起。
“现在要打蛋了吧。”梁白玉满脸的雀跃激动,旁观一场盛宴似的。
陈砜问“你想吃几个”
梁白玉伸出两根手指,锅里的水雾像是落入他眼中,波光流转“可以吗”
“可以。”陈砜说,“你往后站点。”
梁白玉委屈的瞥瞥嘴“干嘛呀,我又不会把口水流到锅里。”
“你站近了,会烫到。”陈砜低声道。
“哈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梁白玉靠在他身上,用小情侣的口吻埋怨,“你好正经,像个老古董。”
陈砜转身去橱柜那里,弯腰拖出底下的小竹筐,掀开搭在筐子上的布。
里面是摆了好几层的鸡蛋,有的壳上沾了干掉的排泄物,有的则粘着碎草,都不怎么干净。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别呀,虽然你性格闷,但你人好啊,好人。”梁白玉站在男人身后,手抓着毛毯往他厚阔的背上晃擦,有一下没一下的,很调皮。
“老实人,菩萨,砜砜啊。”
“啪”
一个鸡蛋从陈砜手中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一滩。
梁白玉咕哝“啊呀,浪费了。”
陈砜回头。
青年垂着头,几缕半湿的丝贴着脖颈,梢有点乱,他用一双好看的眼睛望过来,眉目含情,顾盼生辉。
会让人想永远留住他的目光,不愿意分给别人半分。
陈砜半晌将脑袋转回去,什么也没说的清理了地上的蛋壳跟蛋液,重新拿了两个鸡蛋去锅前。
蛋打进锅里,很快就凝到了一块儿。
“我每次煮的时候,蛋都不完整,一点都不好看。”梁白玉靠着锅灶。
陈砜说“用液化气煮,和柴火煮,不一样,液化气要小火烧。”
“我家不是土灶台嘛,哪有液化气。”梁白玉眼皮一抬,“你说的是我回村前吗那我没煮过饭。”
“回来后才开始煮的,好难喔。”他唉声叹气,很挫败很沮丧的模样,“我烧的菜,我养的两只鸡都不吃。”
陈砜没有取笑青年,他只是无意识地看了眼对方抓在毛毯上的手指,如无暇的玉器。
“鸡蛋可以是外面看着好了,里面一戳就流蛋黄吗”梁白玉往他那走了几步,踮探头,“这个会不会太难”
“不难。”陈砜说。
梁白玉晃了晃瘦弱的身子,撒着娇“那你快点好不好,我想吃。”
陈砜转头就把碗洗了,倒进去红糖,他倒完了,用手端着碗掂了掂里面的红糖,又加了一点。
锅洞里的柴火快要没了,陈砜用铲子慢慢动一动锅里的两个鸡蛋,他感觉差不多了就把鸡蛋盛起来,放进碗里,再用汤勺从锅里舀了一勺水进去。
“自己和一和。”陈砜将一个铁勺递给青年。
梁白玉轻轻“嗯”了一声。
陈砜用手背蹭了蹭蓄着胡渣的下巴,低眸给他把碗里的红糖和开。
一股混杂着铁锈味的焦甜香飘入空气里。
“好香啊。”梁白玉像只小馋猫,他的脸颊虚贴着陈砜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红糖鸡蛋。
“吃吧。”陈砜把碗推到他跟前的锅灶上面。
梁白玉拿起碗里的铁勺,一下划开其中一个鸡蛋,他看着缓慢溢出的金黄色蛋液,小孩子一样惊呼“哇”
脚边的小黑狗在可劲的往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