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下,沈浮握住了她的手“都听你的。”
他的一体一身,他的魂魄精神,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简简单单一餐饭,悠闲自在地吃了许久,待饭毕收拾了,夫妻两个手挽着手回去隔壁的公府。
为了方便他们回家,年前新在围墙上开了一道斜对沈宅大门的侧门,进门后不远就是公府的外书房,姜知意握着沈浮的手穿过外书房,刚进主屋院子,就听见念儿响亮的叫声“大父,大马”
为了不吵扰他们的新婚,昨日姜遂做主将念儿留在了公府,不消说,这会子必是缠着姜遂给他玩骑大马的游戏了。
进了正房果然看见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毡,念儿手里抓着一个绒线编结的小“马鞭”,穿着小靴子,姜遂弯着腰正要趴下去驮他,沈浮连忙拦住“念儿乖,阿爹给你骑大马。”
姜遂常年征战身上多有旧伤,念儿结实得很,驮着他走来走去可不是见轻松的活计,沈浮不愿让姜遂劳累,便要自己来。
念儿听话得很,一听他叫连忙飞快地跑过来,先抱住姜知意亲亲热热叫了几声娘,跟着一扭头下命令“阿爹,大马”
“好。”沈浮笑着,走去地毡跟前。
姜知意在边上坐下,看他四肢趴在地毡上,腰稳稳地挺起来,让念儿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念儿小手里拿着那根小马鞭装作骑马的的模样,嘴里驾驾地叫着,催着向前,沈浮便低着头带着笑,稳稳地向前走去。
这样的情形若在从前,又怎么敢想那样高傲那样冷淡的沈浮,有一天,会为了小小的孩童,趴在地上玩骑大马的游戏姜知意有些感慨,更多又是心疼,沈浮身上也有伤,青年人虽然恢复得快,到底也不能大意。
起身叫住了念儿“念儿乖,阿爹身上还有伤,咱们快起来吧,让阿爹歇歇。”
念儿噘了噘嘴,还是听话地跳了下来,沈浮倒是没着急起,笑道“不碍事的,让他再玩会儿吧。”
“不行呢,你得好好将养,以后有的是机会。”姜知意伸手拉起他,“起来吧,地上凉。”
沈浮听话起身,挨着她坐下,念儿撒娇,坐在姜知意膝上扭来扭去叫娘,沈浮生怕累着了她,只是哄着念儿“念儿乖,让阿爹抱好不好阿娘累了。”
念儿扭骨糖似的只是扭,不肯撒手“不,要娘,要娘”
“乖,”沈浮大手一握,抱着念儿到自己膝上,“阿爹抱也是一样的。”
念儿的小别扭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就又玩上了,姜知意看见沈浮的头被念儿揪开了一绺,抬手帮他顺进去,又将梢藏好在髻里。
边上,姜遂与林凝交换了个眼色,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姜遂道“等念儿再大点我亲自教他骑马射猎。”
他笑着向念儿道“到时候专门给你挑一匹小马驹,咱们骑真的大马好不好”
“好”念儿顿时又欢喜起来,在沈浮怀里扭来扭去地乐,“大父,大马,大马”
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一天,欢喜的气氛中姜知意忘了昨夜的困惑,可等入夜时回到他们两个的小家,那个谜题重又浮上心头,他为什么不肯
亦且添了新的疑问今夜,他会如何
净房里水声停住,沈浮走出来,接过她手里梳子“我帮你梳吧。”
梳齿滑过头,细微的唰唰响声,头又厚又密,流水似的沾染了满手,沈浮低头在她心里一吻,像是忍不住嘴馋似的,很快到了耳尖,脸颊,姜知意从镜子里看见他微红的眼梢,他不太整齐的呼吸声拂在皮肤上,他分明,极是渴望。
身子突然一轻,沈浮打横抱起了她,梳子当一声从丝里滑下,落在椅子上,可是没有人顾得上,他们紧紧拥抱着,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彼此。
衣钮衣带,短襦长裙,束缚去得很快,热浪来得更快,姜知意等待着,搂紧了沈浮的腰。
他还在吻她,湿湿的,像初春的细雨,染得人心魂都要飞了,可他还是没有再进一步,心里的疑惑更盛,姜知意紧紧拥抱着他“浮光。”
“嗯。”沈浮抬头,薄薄的唇染着水色,春雨的颜色。
喜烛还在烧,新婚第二天,今夜是可以熄掉的,姜知意颤着声音“灭了灯吧。”
沈浮答应着却没有下床,只将一只脚挪下去,斜着身子去够,姜知意看见微红的光线里他清瘦却不失力度的身体,这大半年里他日日勤练,青年人的元气恢复得很快。他像是等不及,突然伸手向烛心上一按,光亮消失了。
眼前残留着最后一息他的身影,随即这身影落下来,笼住了她。没有光,羞耻感不那么强烈,细细的春雨变成了夏日的暴雨,卷得人几乎要疯,然而他还是停在最后一步。
空虚与疑惑,姜知意难受到了极点,低泣出声“浮光,为什么”
沈浮一遍遍抚摸着她,亲吻着她的脸“意意,我有点怕。”
怕她再生孩子,怕她再受痛苦。她生念儿时压抑忍耐的痛苦仿佛就在耳边,那是刻在他心上永远磨灭不了的伤痕。是他带给她那么多痛苦,尤其是生孩子的痛苦,他太害怕了,不想她再来一次。
“我有点怕,”沈浮喃喃地回应,“我不想让你再生孩子了。”
姜知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困扰了一天的疑惑彻底消失,姜知意亲吻他,像春雨漫过心胸,她的声音也是春雨般温柔“别怕。”
不要害怕啊,她最亲爱的人。一切都已经过去,一切都要好了啊。
柔软的唇抚过,沈浮涩涩地呼吸着,像架在火上的鱼,每个毛孔每丝意志都在叫嚣。在她面前他的抵抗多么无用,他对她,从来都无法拒绝。
溃不成军,一触即,她软软的说话响在耳边“我问过大夫,上次是因为中毒,以后不会有事的。”
“别怕,浮光。”她的嘴唇真软,快要把他融化了,“别怕。”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别怕啊。唯有她。这世上,只有她。
像火山爆,瞬间席卷一切,沈浮紧紧搂抱着怀里柔软的轮廓“意意。”
鼻子是酸涩,心底是狂热,她触手可及,永远不会再失去。天地嗡鸣着,叫嚣着,癫狂着,细雨,暴雨,微风,狂风,变幻往复,永无止尽。
这漫漫的春夜,灼灼燃烧的春光,亦是永无止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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