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怕她哭,怕她不愿意,怕她恨他,怕她再眼里含着泪骂他是个混蛋。
演讲结束的时候,他转头,看到了她。
她一直在下面看他演讲吗?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做。
只想认真地看她的眼睛,那里有漾着的湖水,永远宁静,他垂着头,慢慢地和她对视。
他突然看到她头顶的探照灯晃了晃。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瞬间就扑倒了她。
玻璃宣泄的声音,和身体一瞬间迎来的刺痛,可是他的脸蹭过她的头发,温柔而缠绻。
我终于还是抱到你了。
医院总是肃静而苍白,因为它交织着死亡的绝望和新生的喜悦,一众医生推着袒架从我身边跑过,我才勉强能在手术室红色的灯「手术中」拽回思绪。
在救护车上,顾安的血就止不住了。
其实他把我推开的时候,险险避开了砸下的探照灯,但迸飞的玻璃碎片到处都是,在他身上割了大大小小二十多道口子,有几片似乎割到了动脉,掉下的一段铁杆也戳进了肋骨,给他来了个对穿。
听医生讲述的时候,我吓得签字的手都在抖。
现在好了,他在手术室里,我在手术室外,我望着窗外摇摇曳曳的树影,可怎么也找不回思绪。
我连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了。
我没想到,我和顾安的重逢,得这么惨烈。
我茫然地看着走廊上跑过的人,急救室的外面是很嘈杂的地方,不断有沾着鲜血的人从救护车上下来,家属的哭声突然爆起,惨烈的刺破我的耳膜。
也幸好,我有了关注点,分散我的注意力,不让我想那件事。
顾安会死,很有可能。
我用手将脸捂住,这样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黑暗,耳朵却什么都能听到,我告诉自己我得冷静下来,可是,如果顾安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让他死,这一点,绝对。
这里还有些顾安的下属,可他的家人一直联系不上,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对他家的事了解得少之又少,只知道他以前一直和他母亲住的。
就住在我家隔壁。
后来我妈也过来了。
她说毕竟是她前女婿,出了这么大事,还是因为我,她必须得来看看。
她到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