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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打小都不是个能安稳坐住的性子,所以赵美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报各种能培养专注力的兴趣班,什么围棋、国画、钢琴都给来了一遍,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只有钢琴。
不是温暖喜欢,而是钢琴太、太太贵了!
赵美娟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光听钢琴老师和中间商的某位太太忽悠,温暖刚学了一个月就咬牙给她买了个死鬼、死贵、还死贵的钢琴。
还是因为穷人乍富,老害怕别人瞧不起他们家。其实刚买完钢琴,赵美娟就后悔了。
那段时间她每天就逮着温爹、温成和温暖,见了人就开始商量他们一家到底是要脸还是要钱的时候,那家卖琴的老板便靠着他们单子亏本转让了祖传的琴店,而后便带着老婆孩子下海经商了。
跑的相当迅速。
赵美娟:“。。。。。。”
惊呆了。
这是赵美娟第一次感受到“城市速度”,也是温暖第一次感受到城里人心有多脏。
她还没来得及估算自己幼小心灵的创伤面积,就被亲妈给焊死在了琴凳上。华国人最怕的一句话除了是“来都来了”,就是“买都买了”。
尤其是对六几年受过饿的温爹和赵美娟来说,“买都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亚于看见温成点了一桌饭却只是吃了一口。除了温成铁定要遭打外,他们还是真的会一口一口强撑把一桌子饭给吃完,哪怕是他们本身就已经吃过饭。
换算到钢琴上也一样,买都买了,只要温暖还能坐,就别想从琴凳上走下来。
温成也没跑掉,赵美娟也曾试图逼着他学过。但怪老师年纪大了,实在遭不住温成粗暴地按弹他的宝贝钢琴。带了温成一个月,硬是一分钱都没敢收,就怕赵美娟丧心病狂还要给温成报全年。最后,几乎是敲锣打鼓欢送着温成走的,退钱的当天他们学校台阶上甚至都铺了红毯。
赵美娟很可惜,目光一度投到了温爹身上,但温爹当时很能挣钱,着实有点划不来。赵美娟叹口气,一度想着自己顶上。但因为实在没好意思跟一群小萝卜头一起上课,翻来覆去想了两天,只能遗憾地收回想法,转而开始琢磨着给温暖造个钢琴床。不是形容词,而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名词。
生动形象,惊天动地。
一学就到了现在,投入越来越多,温暖有时候都不知道这笔投资在赵美娟眼里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但好像也不重要,因为家里人几乎都默认她没什么耐心。钢琴学到现在,也只是勉勉强强能混个学历。
“哟,弹琴呢?”温成啃着个苹果,转到琴房,慢悠悠地晃进来。
“不是。”温暖轻轻合上琴盖,“估价呢,看现在还能卖多少钱。”
温成笑起来:“那估计是值不了多少钱了,都是个老家伙了。”
温暖没说话,手指隔着琴盖轻点。
“我听说你最近几天大量收购江边的门面房,想做什么呢?”温成说话向来不会拐弯,直来直去。
温暖上班两星期,迟到早退已经成惯例了,温成一开始都没注意到,还是厂里副总提醒的。
“有钱没地方花?买那么偏的地方做什么?”
“建个小广场,吃喝玩乐于一体。”温暖已经安排张秘书跟地方接洽,估计手续很快就能办下来了。
“别开玩笑了。”温成咬了口苹果,嘎嘣脆,“每天逛江边的人看着多,但肯花钱的可不多。再说,江边夜里摆摊的可不少,吃的喝的人都有。你再插一手就没什么必要了,不挣钱还耗时间。听哥的,趁早转手卖出去吧。”
本来温暖还有点没信心,一听温成这话瞬间稳妥。
“你要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温暖买这块地用的钱还是之前温成打赌输的那张存折,里面的五十万花了个七七八八,勉强算是买了个能建小商场的地。后续的装修和成本都会从赵美娟给的那张存折出。
她也没想着能挣钱,主要是买地皮,折子上的钱亏完就撒手租门面出去,而后就握着产权本,坐等几年后的拆迁。
外地人入海市房地产时,最先买的就是临江的地皮,打着“江是后花园”的名义,建成了海市当时最贵的一批房。零几年末,一零年初,海市的回迁房基本都是在原址,最远也就是隔条路。
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临江的房子未来都不便宜。温暖接受能力范围内的调剂。但属实没想到温成能给予她刚有雏形生意那么高的肯定。
她眼睛瞬间就亮了:“你真觉得我这生意干不成?”
温成神情笃定,鼻音出声:“昂。”
温暖瞬间眉开眼笑,叠声喊着王姨准备开车出去。
“你干吗去?”
“找人布置,立刻开张!”温暖踩着拖鞋“噔噔”地往楼下跑,放佛看见钱入潮水,一浪一浪地朝她涌来。
温成蒙了:“啥玩意?”
他妹该不会被自己给打击傻了吧?
他下意识追出去,就见温暖站在楼道台阶处,忽然转身,露出异常乖巧的笑。
“哥,咱们要再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