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栏杆边,裹着玄色鹤氅的苏忆桃紧紧靠着,白如雪,束以红绳,然而那双最是勾魂的桃花眼却被黑缎遮住,让人不能得见。
苏忆桃怀里没抱手炉,而是揣着只狐狸,是小念雪。
祝暮泽倚栏而立,青色剑袍在月色下猎猎作响,手里捧着一只桃花黑陶埙。
“想先听什么?”祝暮泽嘴上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其实他心里没有多少底气,也没指望苏忆桃会回答。
但人生总会有太多出人意料。
“《祈春调》。”
“啊?”
“怎么,不会?”
“会!就《祈春调》!妻主想听,我给你吹一百遍都行!”
祝暮泽双手扶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动,与此同时,圆润幽沉的曲调在寒风中荡漾开来。
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
曲调婉转间,埙声绵绵不绝,仿佛穿过了无数岁月,穿过千万里山河。
祈春祈春,春未至。
这曲子,无论怎么吹,都带着一股难以抹去的悲凄与哀婉,却又在缠绵缱绻中弄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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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旧调,无数情丝。
祝暮泽满是温情的眸子已然有些湿润,眼眶也被无情的寒风舔红了,羽睫根部带着染着湿意。
《祈春调》,是父君教他的,是江南的曲,是烟雨的调。
苏忆桃依旧保持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是抚摸着小念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僵在那里,动不了。
遮住双眸的黑缎,早已被泪水濡湿。
“这么多年……咳,咳咳,这调啊,还是当年的调。”
调是当年调,人还是当年的人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阿泽,我想听那天夜里,你答应我的那曲——你谱的曲。”
“遵命……”祝暮泽掌心多了些湿意,擦掉汗,才继续捧着埙。
他用敛着黯淡微光的眼,看着人间属于他的月。
唇角的笑,荡开,只需要一瞬间。
埙声起落,故人泪垂。
“有名字吗?”
“什么?”
“曲子。”
“等妻主赐名。”
“《朱颜》如何?”
“好!”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苏忆桃没留住容颜,也没留住朱颜,而人间,也快要留不住卦仙。
红梅幻境。
朱颜抱着赭梅古镜蜷缩在梅树枝头,红了眼,断了念。
“朱颜?怎么能叫朱颜?怎么能叫朱颜?!!那簪子是假的啊!怎么,我成替身了呗?我死了算了!”
“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