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月开始,我已经近乎崩溃。
每当我透过窗户看向广阔而遥远的外景,想窥探季节的变化,四季常青的杉树总给我当头棒喝。
没有什么变化,什么变化都没有,有什么变化?
有的隻是我愈发绝望的生存情绪。
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也无关紧要。
于是,又一次的,我砸开五楼的玻璃,沉重无光的黑暗吞噬瞭我,死亡再次显出他恐怖的面孔。
可笑的是,我不仅没死,而且被毫发无损的送回房间。
又是镇静剂。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
治疗没有任何效果,它带给我的隻有更强烈的反抗。
渐渐的,我无论是摧毁还是自残的方式都越来越过分。
我烧过房子,也烧过自己。
生命满是悲苦,活著隻是无意义的延续。
我想如果我的生命坚如磐石,那情绪也能顷刻间让我风化成渣。
所有的情绪合理又深刻的根植在我身上,像藤蔓般疯狂生长,用我的血液作养料,蚕食上我整个身体。
我已经不再是我。
我想结束的不是生命,是情绪带给我的痛苦。
在我最糟糕的阶段,我想做的隻是结束这种痛苦。
十一月,我终于见到瞭曾江泯。
他在见到我后隻是淡淡说瞭句,回傢看看你大姐。
我才知道大姐已经陷入昏迷并且会无期限昏迷下去。
我怕瞭。
不是对死亡。
而是再次意识到生命的可怕与可悲。
见到大姐的那刻,许久不曾对外界有感知的情绪有瞭一丝松动,我突然感到无比痛苦,远比情绪上的痛苦更加折磨人。
我好像失去瞭一个亲人,一个爱我的亲人。
之后又见到瞭三姐。
活著对当时的我而言隻有无尽的麻木。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一个人正在走路,他一直走一直走,双臂随著身体的摆动不停晃动,但始终不会有疲倦的感觉,他一直走一直走,双脚随著双腿的起伏不停前进,但始终不会有劳累的感觉,他继续走继续走,眼前分明行驶来一辆车,他看得见却躲不掉,直到被撞后还保持著走路的姿势。
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可他又分明是会走路的,也能看到车
第二天我自然又被送往国外。
我又是隻能远远望著,望著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生命。
但我找不到生命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