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珉沅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边榆。
病房没有点灯,只有墙角的一个昏黄的壁灯让这件屋子不至于看不见人,边榆的视线落了空,最终勉强停在苏珉沅的大腿上,这个位置看多了多少有点暧昧,可是苏珉沅就好像没有察觉。
看着看着边榆便出了神,这时苏珉沅的手落到了边榆的额头上,温热的,很舒服。
边榆不知道苏珉沅想干什么,但也没有躲,苏珉沅掀开被子边缘坐在了床边。
“今天看你好多了,咱们聊聊?”
“聊什么?”
“聊你为什么故意让那些人将你带走?”
没有得到回音,蓬松的被子连动都没动。
苏珉沅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去查就是,不应该用自己做诱饵,你这样让担心你的人怎么办。”
“谁担心我。”边榆问,“边博义?还是你?边博义就算了,若是你担心我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边榆——”
“沅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既然选择和我再无交集,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幅样子,我说过你再这么下去会让我误会。”
这次换苏珉沅不出声了,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边榆的喉咙还是像哽住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被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掐紧,边榆笑了一声:“开玩笑的,我只知道有人总找上门,并不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下手这么狠,这次吃了教训,下次不会了,你放心。”
这话怎么听怎么乖巧,可是苏珉沅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犹豫之下,苏珉沅道:“平蒲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些旧事不会影响到你,也不会影响到边家,将来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你现在只需要养好自己身体,你爸那边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等身体好了再回去上班。”
苏珉沅的手半陷在被子里,触不及防地被人拉住,错愕之余他看见一旁的被子突然动了动,紧接着边榆的脑袋露了出来,贴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沅哥,不说这些了行吗?边博义原本也不是真心让我去公司,也没什么工作,我还要面对一堆老头子算计算计那,好累啊沅哥。”
边榆模样本就好看,如今染上几分可怜后撒起娇来的杀伤力堪比直接在人的心头上来一枪,低垂的桃花眼里尽是委屈,头上顶着一层层纱布隐隐透着血迹,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苏珉沅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软了,没忍心推开边榆。
无人之处,边榆的眼睛弯了弯,一只胳膊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苏珉沅的脖子上,紧接着整个人都挂了上去,他抱着苏珉沅说:“沅哥,我想你。”
没有多余的矫情,一句话平淡的无波无澜,却又带着无尽的感情。
边榆抱得很紧,下巴放在苏珉沅的肩窝处,静静地,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褪去了花里胡哨的“边爷”,他似乎还是过去住在隔壁的少年,累了痛了从不抱怨,最多的一点就是蹭一顿便饭。
这时,苏珉沅的手抚上了边榆的后背。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静静地拥抱,似乎这一刻才是久别后的重逢。
边榆出院那天外面又下起了雪,他本意是想回自己那间百来平的小屋子里,然而车辆行驶一段路后边榆才发现路不对,疑惑地看着开车的苏珉沅,他没有多问,只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都是熟悉的路,他知道这是去哪。
玉兰园的正门还是从前的岗亭,里面站着的人却不知道换了几个,苏珉沅的车没受到任何阻拦进了小区,最后停在熟悉的院门前,不是苏珉沅的,而是边榆的屋子。
看着荒败的院子干净如初,边榆眉头一挑,问苏珉沅:“我还以为你想跟我同居。”
苏珉沅没有理他,关于边榆不着调的话苏珉沅一般都不理,拎着边榆为数不多的行李进了门。
路过院子时边榆探头看了一眼苏珉沅那边,没什么异样,也没看见苏芮安的踪迹,不等他问,苏珉沅说:“苏芮安不住这了。”
没说是什么原因,不过苏珉沅很快又接了下一句,“花也别往这送了。”
边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定了半年的花,随即笑道:“本来也不是送给苏芮安的。”
苏珉沅动作少顿,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行李放在客厅。
如今这件屋子已经被好好打扫收拾过,蒙在家具上的白布已经不见,只是有些年头的装饰和家具即便收拾的再好也有岁月的痕迹,也亏得这些痕迹让这个房子看上去有点人气。
边榆看了一圈最后回到门口说:“我不想住这,我要回市区。”
“回去找你那相好?”苏珉沅不管边榆抗议,将他东西拿了出来放到沙发上,“你自己放柜子里还是我帮你收拾。”
衣服不多,大多是贴身的,边榆眯着眼:“你还打算帮我收拾内裤?”
苏珉沅动作不停:“你上厕所要不要我帮你擦屁股。”
边榆乐了:“你要是这么希望,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话刚说完,一条内裤落在了头顶上。
“东西自己收拾,收拾完了过来吃饭,晚上早点休息别出去乱晃。”说着苏珉沅已经走到了边榆跟前,屈指弹了下边榆的额头,“我看着你。”
边榆拿掉内裤揉了揉额头,等苏珉沅身影消失,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眯起的眼底满是怀念。
苏珉沅只简单做了两道菜,两个人两道菜够了,可边榆有些不满意,他以为这一顿饭多少得有点仪式感,在苏珉沅疑惑的眼神里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拿了红酒、杯子和一盏猴年马月的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