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叫太医!”
一时间殿里乱成一团。
等到皇帝被抬回养心殿,后妃全部被送回宫里,太医也来了之后,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养心殿里床上躺着瑞诚,淑兰坐在床边,抱琴则在椅子上靠着。地上跪了五名太医,一个个上前把脉,只是每个人从龙床边退下之后都是一头冷汗。
抱琴觉得不太好了,淑兰也没轻松到哪儿去。
每个太医都是屏息静气上来诊脉,但是息之后刚诊点什么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哆嗦,淑兰离得最近,如何看不出来呢。
等到五个太医都号完脉,私下里一商量,选了跟坤宁宫走的最近的一个侯太医来给淑兰回话了。
“陛下是卒中之相。”侯太医犹犹豫豫说了这一句。
淑兰猛地站了起来,又向后倒去。“怎么会?快去煎药!”
太医又磕了个头,小声道:“娘娘尽早做打算,这消息是瞒不了多久的,陛下他……也撑不了多久,能不能醒来还是两说。”
淑兰长吸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了,你们五个今晚上先待在养心殿班房,等明儿一早再放你们出去。”
侯太医点了点头,道:“头三天最为凶险,理应如此。”
淑兰亲自跟着侯太医出去,将方才的决定说了一遍,回来后抱琴已经站在瑞诚床边了。
淑兰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皇帝,道:“你随我出来,我们去坤宁宫商量。”
谁知抱琴却摇了摇头道:“陛下离不了人,我要住在东暖阁。”
淑兰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人扯离龙床边道:“你方才没听明白?”
抱琴摇头,“我明白,外敌入侵,陛下重病,明个早朝就要变天了。”她看看养心殿里的自鸣钟,道:“现在是酉时二刻,离宫门上锁还有一个半时辰。”
坤宁宫和启祥宫里几乎一半的人都被派了出去,除此之外,内廷十二宫的宫门不等到时辰就被锁住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养心殿侧殿里坐了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
淑兰的父亲和大哥,梁大福和梁叔保。
“最要紧的就是皇位。”说第一句话的是淑兰的父亲,赵大人,他是朝廷的一品大将军。本来想说的是外敌入侵,但是想想再坐的都是自己人,而且时间有限,上来就直中靶心。
“陛下虽然有八个儿子,”淑兰神色有些黯然道:“但是有机会的只有三个,翀瑛、翀庥和翀號。”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抱琴,她能坐在这里,皇后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
“翀號再往下的皇子年纪都太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不做考虑。”淑兰道:“翀瑛是柳嫔所出,翀庥是常妃所出,柳嫔娘家人都没坐到要紧的职位,最有威胁的就是常妃的儿子了。”
沉默片刻,梁叔保道:“常大人的父亲是主和派,内阁六位大人,有三位都是主战派,想必能劝说过来。我岳父忠顺亲王最差不过中立,也不会被常大人一派笼络了去。”
“不错。”赵大人继续道:“忠正亲王也是主战派,折子上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他说要请战了。”
“不过……”赵大人又道:“朝廷上至少有一半是皇帝的人,还有一些没骨气的墙头草,这些人就不太好办了。”
“皇帝的人暂时不能动。”抱琴道:“这么早去接触他们反而落了下乘。至于那些墙头草,不如去告诉他们,翀號今年才六岁,离他自己亲政还有十二年。”
赵大人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主意,不过比翀號还要小的皇子也不少,但是转念又一想,要是真立了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小皇帝,那意图性就太明显了,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呢。
这一次商量,其实多半是内部人员相互通个气,知道彼此是一条战线上的,虽有先发制人只说,不过也有以静制动之策,具体怎么办,还得看明天早朝。
趁着宫门落锁之前,又将几人送了出去,淑兰跟抱琴对视一眼,道:“好好休息吧,明儿开始就要忙了。”
第二天早朝,皇帝卒中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开,才真正开始一场撕逼大战。
从茜香国究竟会不会出兵来犯到翀虓的耳疾究竟能不能治好开始,众位朝廷大臣们从日出吵到日落,一个统一的结论都没得出。
也难怪,没有得到足够的诱惑之前,谁也不敢先出来说话,就算那些已经天然站好立场的后宫妃子们的家族也一样,说选我女儿生的皇子当皇帝吗?陛下还没死呢,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能第一个由自己嘴里说出来。
不过日落之后,各方的人马才出动,相互打探消息,笼络人心。
梁叔保和淑兰的大哥私底下商量,派了几个皇后娘家的人去陛下的死忠家里试探了一番,别的没多说,只说大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嫡子,现在又有耳疾,将来不敢怎样都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效果还算不错,至少这些人心中皇后娘娘那一票的分量加重了。
等到第二天的早朝,皇帝的二哥,忠正亲王第一个站出来了。“茜香国来犯,陛下昏迷,你们在这儿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当务之急,是先选出一个主事儿的人才是。”
常大人眼睛一亮,开始了!
于是翀虓的耳疾又被扯出来说事儿了,甚至太医院的太医也在朝廷上作证:第一,陛下能不能醒来;第二,大皇子的耳疾能不能治好。
太医各自也有派别,但是从他们口里说出来的话可以算是一切结果的基础,因此也是人人慎重,甚至几乎统一了口径:陛下醒来的几率不大,不过就算醒来也几乎不能理事了,至于大皇子,当初因为发烧的原因烧坏了耳朵,基本不能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