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郡王一抖,道:“陛下,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么在冰宫里多留一段时间?也好方便祭拜。”
瑞诚过了一会才点头,又问:“朕心中难安,虽然才被父皇选作太子,还不满一年,但是父皇对朕是教导良多,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孝字。”瑞诚顿了顿,叹一声又说:“朕总觉得得陪着父皇过了这个年才是。”
东平郡王头上开始冒汗了,他有点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若是这样,也可找一人代替。就像民间一样,会找一人替自己出家,积功德,陛下也可在……中间找一个,去陪着先帝。”好险,差点说漏嘴了。
瑞诚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随即眉头又皱起来了,“找谁好呢?”
东平郡王索性也不掩饰了,道:“臣想着义忠亲王倒是个好人选,他是先帝的长子,平素受先帝教导最多,与先帝相处的时间也最多,必能当次大任。”
瑞诚笑着点了点头,“此话深得朕心。”
东平郡王这才出了口气,行了,又解决一件。
腊月十五的早上,皇帝带着文武百官从东华门出宫,后妃们在宫里送到东华门内侧,就跟着未来的皇太后回后宫了。
淑兰的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这次抱琴没敢由着性子放开让她多吃,也私底下找过皇太后商量过这个问题,比如她这孩子从怀上就不停的有流产迹象,比如淑兰原本健康的身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要是真这么吃下去,万一孩子太大生不出来怎么办。
皇太后倒是听进去了,这种把孩子养太大的手段是对付低等嫔妃常用的,宫里虽然下毒不可能,但是让人多吃点还是很有办法的。
于是皇太后发动了永和殿所有人,将淑兰看得牢牢地,力求这最后一个月不能出问题。孩子是四月初有的,再怎么算的不准,最多也就是一月底生,而且过完年就是登基大典了,淑兰得挺着肚子从太和门走到太和殿。
抱琴叹了口气,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皇帝走了,抱琴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正月二十的登基大典,淑兰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生,正月里皇太后是没什么闲工夫了,不过二月份没什么事,等淑兰出了月子,皇太后清闲下来,她家里的奴籍就差不多解决了。
也没多久了,而且皇太后还许诺了个管庄子或者做小买卖的差事,参考荣府里庄子的规模,皇太后的庄子或者生疑,怎么也得上升好几个档次才是。
跟抱琴一样,贾家也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她们算的是元春什么时候能当上妃子。正月二十的登基大典,一般册封的都是皇后跟皇太后,过个天是对先帝后宫的封赏,再下来就是皇帝自己的了。
于是贾家上上下下都带着笑容,就算过年不许设宴不许唱戏都不能影响她们的好心情。特别是贾政,去工部的时候同僚们见了他招呼打的分外热情,甚至顶头上司见了也会笑眯眯的问好了。
贾政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早乐开了花。
至于抱琴的父母,也得了老太太好大一个封,两百两银子,在贾家有史以来是史无前例的,看得王熙凤都有点眼红了。
回去还跟平儿算了好一阵子。
“当初抱琴进宫的时候可是分文未带,她在府里得的赏钱月钱是全留给了梁丰家的,少说也有小一百两了。”王熙凤伸出第一根手指头,“下来梁丰家的进宫两次,每次都是十两银子带出来;女儿在宫里的赏钱得的不少,还有个在陛下府上当差的小儿子,大儿子又入了军籍,当场就给了五十两,这两年她们家里的工钱也涨了,赏钱也多了……”
王熙凤垂下眼睛,嘴里一五一十的加着,手指头一根根伸着,“我看至少有八百两了。”
“我的好奶奶,你还看上她们家里那么点银子了?”平儿笑道。
王熙凤斜了她一眼,道:“我的嫁妆都贴进去小半了,你们家爷也只知道问我要银子使,一个月少则五十两,多则一百两,他哪儿知道银子来的不容易呢。”
王熙凤半开玩笑半当真跟平儿继续道:“不过家里马上就要出个皇妃了,好日子就要到了。前面为了她,太太往宫里送了怕是不下这个数了。”王熙凤伸出五根指头,翻了一翻。
平儿眼睛睁的圆圆的,“一万两?这是怎么花出去的啊。”
“谁知道。”王熙凤一甩头,道:“过来给我捏捏,这两天忙得我膀子疼。”
王熙凤和平儿两个半真半假的算着梁丰家里的银子,那边王夫人和贾母则算计起了怎么能把人留下。
或者退而求其次,留下个把柄。
“圣人有云: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王夫人缓缓道来。
贾母想了一想,抱琴要是真能求了主子让她家里人脱籍,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是笑话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贾母重复,说完她眼睛一张一闭,道:“这事儿交给你办了。”
王夫人也为难,转身回去又找了王熙凤两个闭门商量了半天,第二天开始,梁丰的人缘突然变好了,府上不少跟他只有点头之交的人借着他家闺女出息了的借口,隔三差五的请他喝酒。
梁丰人是老实,但是又不傻,再加上家里还有个更加精明的赵氏,只说国丧期间不得宴席,十次有八次都是推了的,就算去,也只吃菜,并不喝酒。
众人无法,只得更加变本加厉的邀请了。
皇帝拖到腊月三十才回宫,除了义忠亲王,所有的随行人员全部回了京城。说是要在宫里过年,但是守着老皇帝的孝,宫里全是白茫茫一片,连灯笼上都罩着白布,哪儿有什么过年的喜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