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原来的水平线上只剩下肉肉。
幼儿园老师看了看,给肉肉鼓掌:“好,肉肉小朋友想第一个!让我们给肉肉加油!”
不是还没讨论了吗?肉肉心里有些慌乱,但小胖脸还是很肃穆,看向已经准备好了,口罩上方露出笑得弯弯的眼睛的医生阿姨,悄悄咽了口口水。
抱着弱小可怜但滚圆的小肚肚走过去,坐在医生阿姨的对面,医生阿姨夸她:“肉肉真棒,把袖子都挽好了!阿姨轻轻的哈,不疼哈!”
肉肉看向裴瑜,裴瑜赶紧收起笑容,做出害怕打针的样子,肉肉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变得决绝。
把肉乎乎的小胳膊递给医生阿姨。
裴瑜看她那么乖,也走过去,没说话安慰她,只是把手按在她的小脑袋上。
医生给肉肉消毒,棉签刚落在q弹的小胳膊上,看起来很有气场的小团子便抖了起来。
抖得她都要抓不住那只小胳膊了。
裴瑜也感觉到了肉肉的颤抖,低头看她:“你是不是害怕了?”
肉肉大法官脸上透着威严感的婴儿肥也在细细颤抖:“没~有~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手~机~在~震~动~”
都被吓出电音了,还没有呢,裴瑜想了想,蹲下身,让肉肉看着他:“肉肉,看我,我害怕。”
听到他说害怕,肉肉终于舍得把眼睛从针头移开了。
他的瞳孔映出都要被吓掉色了的小牛团子。
她好像越害怕,看起来就越严肃。
裴瑜没忍住,又笑了一下,然后稍微睁大眼睛,让左右的眼珠都往中间看,同时把舌头伸出来。
肉肉本来皱着小眉头,突然看到总是冷着脸的裴瑜对她做了歌鬼脸,她有点疑惑地眨眨眼睛。
裴瑜皱皱鼻子,又做了个别的鬼脸,顺便悄悄示意医生可以继续了。
肉肉被裴瑜逗得嘿嘿笑,感觉手臂有点凉,下意识要转头,裴瑜又晃了晃脑袋,抬手怼着自己的鼻子,做出猪猪的样子。
肉肉又咯咯笑起来:“小瑜,你今天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裴瑜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但动作却一个比一个滑稽,看得肉肉目不转睛,直到医生说好了,她才转过小脑袋。
“好啦?”
医生冲她笑着点点头,又看向裴瑜:“你很会哄小朋友啊。”
裴瑜哼了一声直起身,倒是肉肉很“厚脸皮”地认领了医生阿姨的夸夸:“谢谢夸奖。”
肉肉拉着裴瑜的手站起来:“小瑜,小姨姥没病都扎过针了,你如果生病了,也一定要扎针哦。”
裴瑜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就算害怕,也要。”肉肉晃晃他的手,不放心地确认,“害怕就叫我,我陪你一起害怕。”
陪他一起害怕?裴瑜轻笑了一声,假装不耐烦:“知道了。”
肉肉成功“渡劫”,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白里透红的好气色,还很热心肠地帮着其他小朋友打气。
就是她打气的方式有点不一样,一般人看到小朋友被打针打哭了,都会安慰他们不要哭了。
可肉肉却叫他们哭得大声点。
“疼就是要哭。”肉肉有自己的逻辑,“为什么要忍着?”她冲诺诺挥挥小手,“哭,大声哭,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诺诺本来就是想着祝曼青硬憋着,听到肉肉这么说,哇地哭了出来,等诺诺扎完针,停下来。
肉肉还给诺诺打了个分:“八分,还有提升空间,下回继续努力!”她把给诺诺的奖励塞给她,是一袋小零食。
诺诺抱着这袋零食,心里好受多了,甚至对自己刚刚的表现不是很满意,问肉肉她能不能重新哭。
肉肉摇摇小脑袋:“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下次打针努力。”
诺诺遗憾离场,还不忘到祝曼青身边跟她说,打针不疼,她哭只是为了让肉肉给她打个高分。
祝曼青看着满脸眼泪还想着安慰她的小恶魔,心里软软。
漠漠在旁边听说了有“哭哭比赛”,他野心勃勃,发誓要超过诺诺的八分,所以在坐好前,他就全神贯注地进行准备了,努力用平时不太用的新脑子思考一会儿怎么哭才能哭得更大声。
他光顾着想这件事了,针都打完了,他还在哭。
肉肉给他打了七分:“声音很大,但没有个人特色。好的哭声要像唱歌一样。”肉肉说着还给漠漠哭了一个。
漠漠本来还有点不服,听了肉肉的示范,他收起要耍赖的想法,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下次他也要像肉肉这么哭!
段段小少爷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哭,想到诺诺和漠漠都得了那么多分,他也没再压抑自己,把平生憋住的委屈,难过全都嚎了出来,不愧是读书多呀,他嚎得节奏起伏和医生帮他打针的步骤都合上了,抑扬顿挫,充满画面感。
肉肉给了他九分。
段段小少爷自豪地下场。
哭哭比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展开了,那天下午,绝对是幼儿园最吵的一个下午,但也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顺利就让所有小朋友都打好疫苗的一个下午。
比起让小朋友乖乖打针耗费的精力,哭声也没那么不能忍受了,而且小朋友们为了在肉肉那里拿到更高的“艺术分”,哭得花样百出的,适应了他们的分贝,大家竟然觉得还挺好玩。
而且小朋友们在比赛的时候都哭累了,打完针也不闹腾了,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欣赏别人的“哭哭”,总结自己的不足,计划下次该怎么哭更好。
比园长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小朋友们的针就都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