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号,裴煦从前也在这天过过生日,但与裴松沅这么大张旗鼓不同,他都是一个人过的。
以往裴尚川夫妇每年这天借口出差,其实是出国去陪裴松沅。
裴煦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再也不要过生日。
心情突然被回忆弄差,裴煦自嘲地笑了一声。
只是裴松沅的一个生日会而已,他居然能发散性地想这么多。
裴尚川这次亲自让他把霍应汀给请来,裴煦虽然无所谓霍应汀来不来,但他至少得拿个霍应汀的回答给裴尚川才行。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为那天霍应汀去医院闹出来的。
那天裴煦以为媒体拍完照就走了,所以才和霍应汀有后面的交谈。谁知道最后新闻头条上放着的是他抬手擦眼角,霍应汀在他身后沉着脸不说话的照片。
看起来就像霍应汀把他欺负了似的。
媒体绘声绘色地写着报道,洋洋洒洒了一千多字,结果全文只有“霍应汀现身医院”七个字是真的,后面的“豪门恩怨升级,两人争执不下,霍氏总裁咄咄逼人,大病未愈的裴煦抹泪愤然离去”假得不能看。
裴煦看到报道的时候沉默了,想自己只是擦了下眼角而已,怎么就抹泪愤然了?
再后来他就接到了裴尚川的电话,被质问为什么生意场上的事情会闹到娱乐新闻上去。
裴煦很无奈,心说这得去问想象力丰富的无良媒体。
总而言之,和几天前的霍应汀一样,他被“亲爹”勒令邀请霍应汀出席下周裴松沅的生日会,借机缓和两家公司在外人眼里的龃龉。
还有一周的时间,上次和霍应汀分开时闹得并不愉快,裴煦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怎么去人跟前说“我那真少爷弟弟的生日宴会想邀请你来”这种怎么听怎么别扭的话。
但是在霍应汀出差回来的第一天,裴煦就和他见到了。
陆执把和辉扬的饭局约在了周二晚上,裴煦穿着风衣带着外面的雨水汽到场的时候,刚好看到杨超把霍应汀从里面送出来。
裴煦挑眉,简单的寒暄后让杨超先去包厢里休息,他站到了霍应汀对面。
几天不见,裴煦觉得他整个人身上的倾略性又强了些,大概是因为在辉扬碰了钉子的原因。
但他管不着,一心只想问他去不去宴会的事。
结果霍应汀先开口了:“裴总这一次很有把握?”
要笑不笑的,还有点咬牙切齿。
裴煦莞尔:“霍总说笑。”
心里却把那句“你技不如人”还了回去。
霍应汀也知道这次的工程显然是裴煦手里的更能让辉扬获利,但他没想到自己都亲自去辉扬总部了杨超都没松下一点口,看来裴煦在辉扬眼里真的是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
裴煦找准了机会,掸了掸身上挂着的雨滴,看似不经意地问:“霍总看到给您的请柬了?”
霍应汀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请柬?没看到,可能被我的助理当垃圾放垃圾箱了。”
“啊,这样。”裴煦是很喜欢听别人说裴家人的坏话的,他乐在其中,根本不会觉得冒犯,甚至还会在心里深表赞同。
但现在裴煦就是忍不住噎他:“看来霍总的特助也不是很机灵。”
霍应汀顿时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裴煦要用“也”,他低头看着裴煦,漆黑的眼底全是恼怒。
裴煦也不惹他了,认真开口道:“裴松沅这周六生日,晚上六点,琅园。霍总有时间赏个脸吗?”
霍应汀没忍住气笑了,这人说话怪得很,明明时间地点原因都说明白了,却给人一种汇报无聊工作的感觉,看起来邀请得并不是很真心。
后一句话更是,好像就差直接说“你爱来不来”了。
霍应汀注视着他,听到他都有力气暗戳戳地阴阳人了,才发现他虽然清瘦了不少,但脸色已经比在医院那时候好了很多,更不用说比起吐血到休克在他车上的样子了,他心里颇有一种救了人的自豪。
霍应汀插着口袋散漫地反问他:“裴松沅?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煦两次邀请他,摆明了这件事很重要。霍应汀好容易找到个拿捏裴煦的机会,等着裴煦想方设法地来游说他。可裴煦直接当他这话是拒绝了,点点头,说了句“好”和“霍总慢走”后就朝杨超在的包厢去。
霍应汀没想到他直接就这么走了,手比脑子更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喂,你”
嘴也很快。
腕骨被霍应汀小指上的戒指硌得疼,裴煦忍着:“你改变主意了?”
“我说我要去了么?”霍应汀暗暗骂自己冲动,看着裴煦对他去不去都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坏心眼地膈应裴煦,语气戏谑,“等下次裴总过生日,我一定到场。”
故意说得和要去砸场子似的,霍应汀挑着眉等裴煦还嘴。
谁知道被提及了生日的裴煦脸色一变,立刻甩开了他的手,手腕被戒指的棱角刮出一道红印。
裴煦嘴角的弧度消失,对霍应汀硬邦邦地说:“恐怕没这个机会,要让霍总失望了。”
像是又竖起了小小的尖刺。
霍应汀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裴煦离开又进入了包厢,才后知后觉想到
裴松沅和裴煦的生日,应该是同一天。
可裴家人只给裴松沅过生日不给裴煦过
霍应汀忽然暗骂了一声,第一次在裴煦身上感觉到自己做错了的懊悔。他明明最看不惯拿别人身世说三道四的人,自己却在无形之中做了这样的人,甚至还在正主面前直言不讳地戳人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