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轩辕云染的脸色变了变,当即眼神黯了下来:“如果告诉了父皇,秦容未必会有什么事,可父皇一定第一个疑心的是太子哥哥。无邪你信我,这事跟太子哥哥真的没有关系,太子哥哥根本没想过要害三哥,这事都是秦容一个人的主意。我就知道,你还是不信我!我虽嫁给了太子哥哥,可我也不希望三哥出事,否则我又为什么急急忙忙地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我知道三哥疼你,你与秦沧也素日要好,肯定能帮他们,你快去告诉他们不要入平城,平城不能信,都是秦容使的手段!”
此次宣王北上平乱,本就是平城向朝廷告急,平城被叛军围困,城中军将与叛军对峙,久不能下,方才请求朝廷救援,建帝命宣王领五千燕北军北上平乱,救平城于水火,可若这平城城主都被秦容给收买了,那这平城恐怕就是一个陷阱,宣王的五千燕北军去了,非但没有当地守城将士的配合,反倒是引君入瓮,守着一个没有粮草的空城,有去无回。
无邪垂下眼帘:“我这就让人给他们送信。”
得到了无邪的亲口允诺,轩辕云染这才松了口气,全身都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跌靠在背后的假山上,累得就连原先请无邪来东宫的目的都忘了,这个时候,她哪有功夫去探究无邪喜欢的女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无邪沉着脸从东宫出来,天色早已经暗沉下来了,夜色漆黑,只有稀薄的月光凉凉地笼罩在宫阙楼阁,凉风扑面,使这夏夜都泛起了一层凉意。
马车离开皇宫之后有些颠簸,却并不妨碍无邪闭目养神,她紧抿着唇,不言一语,喜怒难辨,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马车似乎已经回到靖王府了,容兮忽然低声唤了无邪一声:“世子。”
无邪睁开了眼睛,看向容兮,容兮已面露忧色:“世子可想好了派谁前往送信?容兮可遣人往宣王府将此事告诉秦诚,秦诚是宣王的人,定会派可靠之人前往送信。”
无邪抬了抬唇,眼中有光辉点点:“容兮姐姐,宣王他们已经离开那么多天了,这会只怕不是已经入城,就是快要入城。”
“世子?”容兮不解。
却见无邪淡淡笑道:“这天底下,能追上他们的千里良驹有谁?”
“自然是追月。”容兮不假思索地答道,追月是宣王的坐骑,自然日行千里,马不停蹄,一二日可抵达平城。
答了这句话,容兮忽然面色微变:“您要亲自去?”
这天底下,能驾驭得了追月的,除了宣王,便只剩下无邪了。
无邪没有再回答,若无其事地跳下了马车,回府换了身衣衫,那一身的猎装便已换下,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衬得更加身姿挺拔,墨发干净利落地束起,回过身来,那面容清冷俊俏,眼底波澜不惊,那双清亮从容的眼睛,竟已是光彩灼灼。
阔步走出,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沉静睿智,如此装束,眸光犀利从容,衬得她整个人英气凛然。
“邪儿。”
无邪微愣,只见那道利于清冷月华下的身影忽然间冷得让人有些畏惧,见了是她,无邪立马缓和了神色,向那道素色静立的身影走去:“母妃,夜已深了,您为何还未歇息?”
温浅月静静看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黑衣少年,无邪生得唇红齿白,肤色白皙,本是极为俊俏,今日未加掩饰,没了那平日的散漫和吊儿郎当,竟顿时显得锋芒凛冽了不少,她这副打扮,温浅月唇角讥诮,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是母亲责备子女的严厉:“你要去哪。”
无邪顿了顿,抿着唇不语,温浅月却已是冷笑了一声:“这几年我与你朝夕相处,你的性子我岂能不知?你素日心思缜密,行事又是极为冷静得体之人,今日这身打扮,是要去哪?”
无邪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有几分能耐,温浅月心中自然有数,此去她倒丝毫不担忧无邪的安危,只是……她这一番乱了阵脚,是为了谁?
“母妃……”无邪不曾想今日竟然会教师父截住,想来是容兮自知劝不住她,竟请了师父来。
“邪儿,纵使秦燕归这一回真的死在了外边,又与你如何?”温浅月缓缓开口,语气冷漠,更多的,竟像是试探。
无邪面色倏然一白,咬了咬唇:“母妃,宣王若出事,对我并无好处。”
“并无好处?”温浅月抬了抬唇,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邪儿,回去,这送信的事,无需你亲自涉险,即使没有你送信,以秦燕归的本事,还不至于如此轻易着了别人的道,你去了,也未必能改变大局。让他们这些姓秦的狗咬狗去吧,与你何干?若有朝一日,他们各自功败垂成,对你才是大有益处。”
“母妃……”
“邪儿。”温浅月忽然沉了脸,眸色瞬间凌厉了起来:“秦家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危险的,不能觊觎,也不能倾心,你究竟还能确定自己在做些什么吗?你如此乱了自己的阵脚,可是因为秦燕归?!”
不能觊觎,也不能倾心……
无邪心中一颤,未及辩解,温浅月却已无奈地温柔了下来,对无邪,更多的是怜惜慈爱:“邪儿,你若执意要去这一趟,为师也不拦你……”
无邪不愿多耽搁,面色仍有些苍白,就好似心中隐藏的秘密被人窥破了一般,向温浅月告了退便提气掠起,从上方翻出了王府屋宇,她这身份,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地从靖王府出去的,教人生疑。
今夜的月色十分惨淡,薄雾遮蔽住了原本就微弱的月光,无邪的身影一掠自上方闪过,温浅月立于原地,抬起头看向无邪消失的方向,面色一片深沉,只怕这孩子这一趟去了,那秦燕归也未必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