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没有回来,就当他也没有等过,如此才不委屈,如此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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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没什么大碍。”病房的多功能病床上躺着一位面容苍白的女子,糟糕的脸色遮掩不住她本身的美丽,她依然眉眼含笑,举止从容。
“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唐君哲拿着她的病单,蹙眉。
“嗯。”女人也不隐瞒,十分随意点点头,转而拿起一旁的电话,“六号房,麻烦送一份早餐上来,我有点儿饿了。”
放下电话才转头对他笑道:“你不用皱着眉头,也不是刻意瞒你,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
唐君哲不过点点头,“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这样的事,说得绝情一点,甚至对他无关紧要了。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眉头紧蹙,自然不是为这事儿。
太阳已经露全了脑袋,窗外的天也跟着亮了起来,他终于有些按耐不住,道:“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唐君哲握住门把的手一顿,只是摇了摇头。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女子依旧含笑,她白皙得几乎透明的长指拨弄着床头的百合花,斜眼揶揄笑道:“因为我的病?不对……难道你家里那位不乐意了?我昨天可是看到了。”
唐君哲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好好修养吧,这些天我事情比较多,具体怎么办,我过阵子再联系你。”
“老板,直接去公司吗?”司机虽然这么问,却已经把方向盘打向了他认为的地点。
后座上的男人低头看表,六点半,他略一沉吟,道:“先回趟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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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七点出头,防盗门重重开启,唐君哲走到最后一扇大门前,右手搭上了门把,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将门推开。
大厅里只有婉姨一人在布置早餐,她听到动静转头,“先生,您回来啦。”
唐君哲点点头,问:“他们呢,还没起?”
“季先生起了,刚刚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就走了。多多还在睡呢,我这就去叫他。”
“走了?”唐君哲一怔,“他……呃、他不送多多去上幼儿园了?”
“呀!这我忘记问了,那……”
“我找人去送吧。”
“您还没吃早饭吧?我原本还以为您不回来了,我帮您再摆副餐具吧。”
唐君哲在门口站立片刻,眉心微蹙,终是道:“不用了,我先去公司了。”
他转身离去,心下的不安却徐徐蔓延。或许是经历了无边黑暗的漫漫长夜,或许是整夜辗转难眠的思虑沉淀,昨晚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在他心头浮现,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人。
58
医院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季凌风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将脸埋入了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麻木地抬头,见主治医师就站在他身侧。
“手术结束了?”
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叹了口气,季凌风的心蓦然揪了起来。
“今天凌晨病情突然恶化,病人通过手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但她至今还没有醒过来,并且,请你也做好她醒不过来的准备。”
季凌风觉得全身发软,这段时间母亲的病情一直还算稳定,他每周带着小团子来看望几次,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记她身怀这样可怕的疾病。
印象中他们上一次见面就在几天前,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无人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厄运。小团子走时照旧朝妈妈挥手,嘱咐她要快点好起来,而病床上的女人满眼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就这么平凡而随意的一别,或许就是她见他们的最后一面,母亲如同植物人一般躺在icu病房里,随时都可能被病魔夺去生命。
“没有……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声音在昨夜发出质疑时都不曾颤抖,而此刻却连话也说不利落。
医生摇了摇头,“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前几天还见过她,她那时还好好的……明明好好的……”他颤抖的尾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被中途遏制住的呜咽。
所以此刻老医生也无法把话说得更加决绝,只是道:“近来她的心态的确越来越好了,但恶性乳腺癌晚期,治愈的可能性太低,我们不会放弃对她的救治,人事已尽,剩下的全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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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来上班?”唐君哲的眉心几乎拧在了一起,放下了手中文件,双目如炬地盯着站在桌案前的小秘书。
“呃……”在办公室的低气压下,叶小芊蹑手蹑脚地擦了把虚汗,心里的小人儿再次开始咆哮,尼玛人家不来上班不是我的错啊!您老不要用这种跑了媳妇儿的眼光盯着我啊tut!
“请假了没有?”
“好像……没有。”
“好像?”唐君哲的音量又升高了一分。
嘤嘤嘤今天的boss好恐怖>_!
芊芊小秘书一边忙着脑内小剧场的吐槽工作一边点头哈腰鞠躬道歉道:“说是无故缺勤,我再去问问……再去问问。”boss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tut!
说着她一点点朝门外挪动,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啊,不管怎么样先逃出这个室温不断降低的办公室再说=口=再呆下去要被boss的眼神冻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