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院已经一个周,他也来向日葵幼稚园实习三天,这里的小朋友非常可爱,不仅对暑假还在上课毫无怨言,还积极向上,求知欲旺盛地拉着苏橙的衣摆,每天都要缠着他多讲一点故事,多画一幅画。
苏橙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这些小朋友,当然了,他也乐在其中,俊秀可爱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
小朋友格外地喜欢他,就连园长都对他赞不绝口,傅蝶空的时候也会来找他玩,这样的日子过得不太轻松,就像背着甜蜜的负担,苏橙也甘之如饴。
这段时间,江霁深和池宴都分别回到各家公司,开始逐步接手工作。
池予白也跟他的学长一起,注册了公司,手续流程都在陆续完善中。
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与节奏,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平淡却不平庸。
苏橙和池予白租的房子距离幼稚园两公里,苏橙每次都是沿着绿化道徒步回家,偶尔会因为赶时间径直穿过一片老旧的城区,拐出巷子就能抵达公寓。
苏橙刚走出几步,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他赶紧撑开伞罩在头顶,撇撇嘴吐槽:“夏天的雨真是不讲道理,说来就来,天气预报根本预报不了嘛。”
他本来想绕着绿化带回去的,但雨势越来越大,到最后,眼前都形成一片雨幕,三米之外,人畜不分。
狂风裹着暴雨冷冷地拍在苏橙的脸上,尽管他紧紧地抱着伞,但还是被浇了个透心凉。
“我靠”苏橙抹了把脸,缩着肩膀果断地一头扎进小巷子里,风声、雨点总算是小些了,他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是夏天,但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他还是难受地皱起眉头,脚下步子不由加快,巴不得快点穿过巷子,滚回自己的狗窝取暖。
他刚拐过一个转角,就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猛然间顿住脚步,鼻翼翕动,仔细地再次轻嗅,没错,真的有血腥味!
难道附近刚死了只小动物?
按理说,这么大的风雨,再多的血都会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只小动物还没有死透,现在还在不断流着血。
苏橙动了恻隐之心,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只藏在草丛中瑟瑟发抖的玳瑁猫,他当时把它温柔捧在掌心,感受到它脆弱的生命搏动,于是更不忍心将它放开,带到学校里碰巧遇见沈姨,于是他就把小玳瑁交给沈姨照顾,也不知道那只小玳瑁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听话,有没有按时长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减反增,他再也无法冷静下来,捏着伞就在附近找起来。
血腥味太分散了,被风一吹,更是难以辨别出源头。
苏橙也不着急,弯腰慢慢地找。
大概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半点影子,明明血腥味就是从这个拐角散发出来的啊。
苏橙纳闷了,他摸了摸后脑勺,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余光瞥见角落里堆着两人高的废弃箱子,突兀地立在那里,外壳被雨水打湿呈现出黑褐色。
大雨还在不断落下,阴冷的湿气拂面而过,苏橙没由来打了个寒噤,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上来,他艰涩地吞咽了口唾沫,就提起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两个箱子。
越靠近,那股血腥味就越浓郁。
苏橙几乎可以断定,那只受伤流血的小动物就在箱子后面。
所以,他要将它捡回家吗?
苏橙停下脚步,往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雨雾从地底攀升,薄薄地织成帘。
算了,大不了把它抱回家,包扎一下,等养好了身体,就打包给沈姨送上门好了,就是不知道她的基地还收不收留受伤的小流浪。
苏橙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绕过那两个箱子,探头往里一瞧
仅看一眼,他就脚步踉跄地往后退去,脸色唰地雪白,浅棕色的瞳仁微微颤动。
为为什么,那里靠墙躺着个鲜血淋漓的人?
苏橙瞄了一眼就退出来,所以压根儿就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他登时心乱如麻,大脑空白,凭本能地转过身快走几步,一口气直接冲出了巷子。
公寓的大厅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在风雨中像是持续地散发出暖意,引诱着人进去。
苏橙的脚都踏上台阶,却始终无法再往前一步,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苍白的嘴唇也抿紧,他握伞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止不住地回想,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苏橙越想越心慌,整个人像是跌落了万丈深渊,手脚都不听使唤地发抖。
自从上次坠崖,他就觉得现实世界有点荒诞,曾经脚踏实地的真实感在慢慢剥离,这是个危险的讯号!
苏橙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决定转身回到那个巷子拐角,他的良心在不断折磨着他。
理智警告他,不要轻易招惹麻烦,尤其不要捡路边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
可是,情感上却不允许他做出冷眼旁观的缺德事儿,就算是条奄奄一息的老狗,苏橙都会拼尽全力去救,更何况那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苏橙又冲到那个拐角,迅速绕过废弃箱,果然又看到那个受伤的男人,他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男人还没逃走,或者说,还没有被人抓走。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把雨伞放在地上,就冲到那个男人面前,弯下腰打量着那人。
那人或许被雨水泡久了,脸色异常苍白,就连唇上血色也无,五官倒是出奇地俊美,他的身上多处被刀割开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渗出来,雨水冲刷下,他的身下汇聚成粉红色的血色水雾,有种说不出的骇人与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