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麟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暴雨倾盆而至。
几人身在高空,雨水几乎是当头浇下。凤凰手中捏着扇子,像是用它挑起了什么,随即一道炽红色屏障凭空出现,将几人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挡下了接憧而至的暴雨。
落雪剑仿佛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海浪般的冲刷下变得摇摇欲坠,沈无名废了好大劲才勉强稳住剑身。他绝望地看着爱剑被雨水淋了个透,顿时满腔悲愤:“我的阿雪……”
雨水淋多了真的会生锈的!
对于一名剑修来讲,剑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沈无名虽然还没到把剑当老婆的程度,但那也是当成亲亲女儿养的。
于是屏障又扩大了几分,将落雪剑整个罩了进去。
“多谢。”那股险些化成实质的悲愤气息顿时散去了。
“原来你的剑叫阿雪。”凤凰好奇道。说话间,他的指尖上冒出一道火苗,将剑身上的雨水尽数烤干。
“多谢。”沈无名并没有否认,坦然道:“我的剑叫落雪,阿雪是她的小名。”
游麟见状默默地将自己已经变成伞的枪收了回去。眼尖的沈无名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忍不住嘴角一抽。
把伞改装成武器的没少见,但把武器改装成伞的,龙尊这家伙还真是千百年来独一份。他忍不住问:“你居然拿他当伞用,不怕生锈吗?”
游麟坦然道:“只有强者才配做我的枪。”
枪尖生锈这个问题早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能经受住凤凰火焰灼烧的金属早已不是凡铁,丢海里泡个千百年都不一定生锈,何况只是淋点雨。
沈无名一时语塞,看向游麟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用纸鸢的话来讲就是,像是在看一条始乱终弃的渣龙。
柳柳心有余悸地抱着自己的画,仔细检查后现并未淋湿,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她忽然抬起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恍惚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叮叮当当的,好像铃铛。”她说。
纸鸢眼睛一亮:“我也听见了,是不是一晃一晃的,像有人带着它行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纸鸢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些。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可是我们这里明明没有铃铛。”
沈无名思索片刻,随后从储物袋中掏出来一个监天司同款罗盘。他看见对面的凤凰轻轻挑了下眉毛,但此时也顾不得避讳什么了。只见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了几圈后指向了闹市区,无论怎么晃动,指针的指向始终未变。
所有人脸色一变。下一瞬,落雪剑在空中几乎飞出了音爆。
原本热闹的人界集市此时变得群魔乱舞,不知从何来的黑色雾气将这里尽数笼罩。
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姿势怪异的“人”。他们光着脚,以常人无法理解的姿势前行着,无一例外脚踝上都带着一枚无比显眼的黄铜铃铛。
铃铛出的声响与纸鸢、柳柳听见的一般无二。
人群中忽然爆出惊恐的尖叫声,不少人被吓得瘫软在地。其中一人指着那些“人”道:“这不是放在义庄的那些……”
在人界,暂时无法安葬的尸体大多会被存放在义庄,并且尸体的脚上都会被系上一枚特制的铃铛。这种习俗一是活人图个心安,二是为了以防万一。
毫无疑问,现在这个“万一”真的生了。那些“死而复生”之人像是感应到什么,转了转僵硬的关节,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慢悠悠地向着人群“走”去。
“妖孽看剑!”监天司的人并未远去,在意识到这里成混乱后便赶了过来,将普通凡人护在身后。
这些怪物的动作十分僵硬,躲避的动作也不灵活,修士们十分轻松地斩下了它们的头颅。然而那些死而复生的怪物早已无法用常理待之。
所有人惊恐地现,即便被斩下头颅,它们的身体依旧维持着一个稳定的度前行着,甚至就算倒下了也还在不断向前蠕动。
像极了被铁线虫控制的螳螂。
极端的恐惧情绪瞬间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在恐惧的催生下,黑雾变得愈浓郁,而那些掉落的肢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吸收着周围的黑雾。
腐烂的血肉开始鼓动起来,像是死去的肉身重新恢复生机,又像是有什么怪物将要破土而出。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噗嗤”声,不断有漆黑色的肢体从血肉中钻出来,进而蜕化成了更加古怪的样子。
无法理解、无法直视。在极度恐怖的事物面前,只是看上一眼人的精神就会濒临崩溃。
扭曲、怪异、邪恶,这便是最初的诡异——那些被来自异界的诡气所吞噬、同化的本世界生灵。
“这是什么怪物!”修士们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在恐惧的影响下,他们的大脑几乎无法运转,只能凭着□□记忆机械地进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