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一声笑声从自己的口中轻轻溢出,话语间像极了曾经他模仿的语态……不,不是像,说这话的人本来便是他模仿的对象。
——“周明明”。
那个危险,傲慢,乐于制造犯罪的男人。
他存在于这具身体内,沉默在意识海中的深处,默默地看着另一个人控制着属于他的身体。
直到这一刻,周明明才真正的感受到,看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行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无声的寂静,意识仿佛被黑暗包裹,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只能看着另一个人肆意地操控身体,轻松至极地做出他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头上被狠狠撞出的伤口缓缓流着血,这种他绝对忍受不了的疼痛,在被另一个周明明操控身体的时候,“他”却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似的。
敏捷,轻快,姿态轻松优雅……同样的身体在两个人的操控下,突显出极大的差别。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不由从心底升起,他不禁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周明明和“周明明”——这两个外表看似十分相似的人,内在却是不同模样的个体。
在这个与他有着极其相似的外表的原主面前,他就像个低配版。
不仅是外表,还有其他各个方面。
凶手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周明明呆呆地望着地上不断求饶的凶手。
这个在他面前嚣张残忍的罪犯,此时像条狼狈的狗一般,拼命地逃离“他”。
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如他本人的日记中所展示出的性格一样——是个真正凶残的罪犯。
周明明沉默着,目光呆滞。
直到那个人忽然开口,声音仿佛从心底传来。
【看啊……】
【像这样无能的家伙,也就只能将尖刀对向更弱者。】
【周明明。】
【我们是一体,是同类。】
那人轻声说着,喊着他的名字。
【将他们踩在脚下,你会现他们的表现比那些更弱者还要不堪。】
——
明亮的病房里,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洒落在床上昏睡的人的身上。
他紧闭双眼,像是深陷噩梦,无法逃离。
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花束,花苞小巧的茉莉夹杂在白玫瑰之间,枝条上长着微红尖锐的刺,藏于深绿锯齿缘的叶片下。
一旁的少女撑着下巴,神色认真地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
她看见男人的眉间出现细微的褶皱,自己也模仿着他的模样,苦恼地皱起眉。
……
黑暗的寂静里,周明明站在不知所处之地,周身是大雾一片,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他茫然不知所措,不明其来,不知其往,亦不知其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