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乘风欲去的谪仙,本不该在这污浊的世上停留。
项紫竹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了一股想要哭的冲动。
她压下胸中的悸动,声音里带着些许凄婉。
“你究竟看不上我哪一点?”
龚沟没有说话。
本该说话的吴元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一展歌喉了。
幸好,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光头男人。
“善人不懂男人,又何必自误呢?”
项紫竹根本没有理会光头男人,她只是殷殷切切地等着龚沟的回答。
龚沟终于说话了。
但他却是对着光头男人说话。
“破道和尚怎么也想要来九江城插上一脚?”
光头男人打了个稽。
“龚居士若不想见到贫僧,贫僧自当退避三舍。只是可怜这九江城又多了几分生灵涂炭。”
“他们若是安守本分,黑夜也伤不了他们。”
“世人无知,皆是欲壑难填。岂能如同居士一般,不沾缘法,不涉因果。”
“他们焚香祷告,求的满天神佛,却独独不拜你上方山。你难道还没明白原因吗?”
破道和尚摇头说道:“上方山既无神仙,也无佛陀,拜之无用。可上方山终究是要人守着的。他们不拜,我便来拜。”
龚沟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跑到九江城来拜你的上方山?”
“上方山无难,九江城有人。贫僧不得不来。”
破道和尚,从来不在乎所谓的佛。
亦或者是道。
他在乎的,是人。
龚沟面色清冷,他的声音如同夏莲冬竹,有着比破道和尚还要仙家风范的出尘之意。
“那你拜了这么久,可曾有半点吃食?”
破道和尚老老实实地说道:“贫僧可三月不食。不过区区十日,尚可行动自如。”
“所以你在九江城十日都没吃过饭?”
破道和尚顿了顿,点了头。
“是。”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行踪能够瞒住龚沟。
龚沟不搞情报,但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他会不知道的。
尤其是,这里是九江城。
龚沟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九江城,你还想救?”
“是。”
龚沟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人都说你学佛学道,学得人都疯了。现在看来,你不仅疯了,还傻了。”
“若是连我一个疯子、傻子都愿意站出来,那只能说,天下尚有一丝光明。这世人,还有需要我的地方。”
“那你的光明能让你今晚吃顿饭吗?”
破道和尚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那你的光明能让你今晚有床铺可躺吗?”
破道和尚又摇了摇头。
“那你的光明,能让你父母妻儿在下面活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