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身侧为那群法国南部的乡下人所赞扬美貌的面孔,兴许是那种性质的话听多了,那张脸看上去的确光彩夺目。
微蜷的睫毛在漂亮的眸子上频次不高地眨动,她全神贯注地正视着前方的路况。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问的资格,你知道的,我们在七年前就已经和平分开了。”
“从我的心愿出发,自然也希望他过得好。”
“这话说得有几分虚假,”她笑了,笑容真挚,“人总有劣根性,总是希望自己过得比别人好,我是希望他好,但却希望自己过得更好。”
“他很痛苦”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章珩却无力将其宣之于口。
就好像你没办法面对一个欢欣的女人,时刻提醒着她过去犯下的罪行。
她虽然有坏的一面,好在,她坏得十分坦诚。
这其实也是章珩私底下和司琦的第一次会面。
他没有见识过司琦的这一面。
只见过那件昂贵奢侈的婚纱下她看上去美丽娇媚的那一面,殊不知,这个农场大部分机械的活,她都会做。
“你呢,怎么会来尼斯?”
章珩从来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此刻他却在混淆视听:“蒙彼利埃有个会议,顺道过来玩玩。”
“那也辛苦你啦。”
她的皮肤不同于国内主流审美下的白皙,却仍旧柔亮;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元气,总让人看不清她的年龄。
时而她也会流露出成熟的一面,但她的成熟就只合乎成年人的教养,看不见底下流动的世故。
他好像明白他的朋友深陷泥潭的原因了。
仅仅是靠近,人就会不自觉被她身上的热情所感染,这样的热情往往带来两个效应,在一起时分的毫无节制的快乐;而一旦她决心抽身离开,剩下的那个人注定就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楚。
章珩没想过,司琦在整个篝火晚会上没有忽略他的存在,对她的各种员工,其中包括打零工的大学生,还有邻近酒庄的老板们介绍了自己。
起初,章珩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拘谨,尽管夜夜在他的酒吧晃悠,却不见得有交友的念头。
形形色色、攀炎附势的人见多了,反而不愿意去新认识谁。
但在司琦的一个巴掌大点的酒庄里,来来往往的人学历谈不上多高,言谈举止也不合乎优雅,但每个人都活得率性天真。
隔壁酒庄的男主人头发已经秃了,没有半点欧洲贵族式的讲究体面,摊开了一张当地的华人报纸。
有部国内的偶像剧来他的酒窖拍了两场戏,邀请他客串的这件事上了华人的报纸,他便四处宣扬,生怕有人会不知道似的。
章珩随手拿了个南瓜派,已经焦了,但肇事者也正是隔壁酒庄的女主人并没有为此感到抱歉,好像还在等待着他品尝过后的夸奖。
因这司琦的关系,他不得不违心地夸赞两句。
紧接着,就听见那法国女人用法语与司琦贴在耳朵边上交谈:“哦,终于有人把我失败的作品解决掉了。”
而司琦明知吃下这份甜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还不慌不乱地说了句“恭喜”。
很快,章珩不再散漫地游荡在晚会之外,而用法语和隔壁庄园的女主人交谈了几句。
对方女主人知晓他听得懂法语以后,大惊失色,连忙为失败的南瓜派道歉。
而章珩当然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计较。
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开始享受这个夜晚了,尼斯海风的吹拂,一扫沿路开车与在葡萄园采摘的疲倦。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温宁接到了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
“夏夏,你确定你会过来?”
似乎有什么将章珩隔绝在外,原来不是别的,而正是司琦和谢沉的那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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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爸爸,我八月份就会出发。”
这阵子的流言蜚语,谢苡夏早有耳闻,这便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回应。
她更改不了父亲的任何决定。
父亲的身份和威望,也就代表着不可能听任她的意见。事实上,行经这阵的剧情,让她反感。
尽管希芸各方面表现得都像极了善解人意的女主,但她仍觉得她没有和自己母亲相提并论的资格。
这个家很快就会变天了。
再多警惕,也抵挡不了男女主感情轨迹的发展。
她简短地报备一声,也不曾细想会得到其他的回应,可她的父亲却反复地确认:“去找你妈?”
“不然呢,”谢苡夏大胆地将心声吐露,“难道这不是爸爸你所期盼的吗?”
谢沉缄默不语。
他确实急于借女儿之名,靠近她的身边。
苡夏的电话瞬间拨打了过去,那边大概已经将近凌晨,他却听见了司琦以外的熟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