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猛问道:“是狼群现你们了?”
“当时我们也都是像你这样认为,其实狼群早就现我们了。它们是在等。”
“等?等什么?”
“狼群在等突围的最佳时机。这也是草原狼的可怕之处,它们一个个仿佛都成精了,到了距离芦苇边缘还有几百米处,突然停下不前,但奇怪的是,那一片芦苇荡却一根根抖动的非常厉害。”
“当时我们也很纳闷,也是不理解。直到后来大火燃尽,芦苇荡变成一片灰烬后,我们才知道狼群是真的精啊!”
铁钼尔说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对老对手的敬佩神色,继续说道。
“狼这东西是最怕火的,当初制定围狼战术时,大家认为只要西南方向火势一起,狼群就会带着小狼快突围,我们等在西北方向将它们包围,先用狗群消耗它们,然后用套马杆和掏捞棒槌围杀。”
“当时那芦苇荡的火势借凤风那么一起,就像无数条火龙在喷火,把方圆几十里的芦苇点着,那火势别说是狼了,就是站在两侧拿着锣鼓和脸盆敲响,逼着狼群往西北方向突围的人们都看的心惊肉跳,得远离百米外才能站住。”
“可狼的想法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间,几十个狼群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把我们的计划完全打乱,让我们摸不到头脑。”
王一猛道:“按说就算狼是四爪着地,爬着行走,距离地面低,可浓烟也会贴着芦苇荡里被风吹过来,呛的它们受不了的啊?”
说着他拿出一块奶渣子放在嘴里,出来前喝的那碗奶茶,感觉已被身体完全吸收了。
铁钼尔道:“对呀!我们制定战术时也有想过,认为只要大火一起,狼群必定慌蹿。所以即便是从上风头飘来黑烟,处于围剿位置的人们都用衣袖掩着口鼻,仍在原处坚持等待,我们坚定狼群定会被火和烟逼出来。但我们能掩住口鼻,却忽视了马和狗怎么办。很快,马和狗被呛的咳嗽起来。”
王一猛道:“人知道掩住口鼻,马和狗不知道,它们忠诚,人不离开它们也不会走。但狼也是没办法掩住口鼻的啊,它们为什么没有咳嗽?要么是它们留有地下暗道,从暗道逃出去了?”
他知道狼群善于挖掘暗道留后路,这一点在他小时候掏狼崽时就已经领教过,当时他进入狼穴,里面简直是四通八达。
铁钼尔道:“浓烟越来越大,越来越黑,烟里还掺杂着灰尘更呛人,马和狗都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狼群就像是突然消声遗迹似的,再无半点动静。当时几名负责指挥的干部研究后认为,狼群留有地下暗道,已经离开了。又等了一会,见马和狗咳嗽不停,我们也快要坚持不住,只能下令让我们撤离。”
“当我们刚一撤离伏击点,就看见芦苇荡里又出现了鱼浪,大大小小的狼群犹如一支支利箭般窜出芦苇荡,往那条大土坝跑去。”
“而这时人和马都被熏的咳嗽不止,流着眼泪,哪还有能力去追,只有十几条咳嗽不厉害的大狗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狼群不理会大狗们的追击,径直朝大土坝缓慢跑去,就在大狗们眼看追上时,狼群却在半路忽然兵分三路,中路的突然停了下来,两条边路快朝狗群的两翼围来。”
“当时看的我们目瞪口呆,这群狼哪里是在突围逃跑,分明是诱敌深入,要歼灭狗群。我们连忙大喊想要召回狗群,可是晚了,两翼的狼群已经兜住狗群的退路,将十几只大狗围住,双方展开激烈厮杀。”
“由于没有人跟着助战,再加上狗群势微,在狼群的群体攻击下,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有大半大狗被撕开肚子,剩下的几只挂彩夹着尾巴逃回,接着狼群只用一分钟不要的时间,又将被它们杀死的大狗吞食,然后在我们的眼前,大摇大摆的翻过那座大土坝后消失。”
“等大火熄灭,我们进入芦苇荡,只见在它们群体停留的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一个一个的小深土坑。原来在浓烟袭来,前方有围堵的时候,它们在地上挖深坑,把嘴巴伸进去吸着坑里面的凉气和潮气,把大部分的浓烟给过滤掉,硬生生的逼着我们离开后逃出生天。”
铁钼尔说完,看着前方的芦苇荡出神,似乎想起当年他们在这,被狼群狠狠摩擦时的情景。
王一猛听的后背凉,这哪是一群狼啊,这简直就是一群有智慧的生物。
铁钼尔道:“几百个人准备了大半个月,忙活了大半夜,到最后颗粒无收还倒贴十数条大狗,打那以后,也就没有人再想着来大雁滩子放火烧狼了。”
沉默了一会,王一猛问道:“阿爸,我们今天在哪里下夹子?”
“那里!”铁钼尔指着几百米外,一个地势稍凹的小水塘。
“这地方距离芦苇荡挺远呀,狼会去吗!”
王一猛说着撕下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咀嚼,这是风干了的牛肉不需要烹饪直接食用,纯天然的淡香略带着一点甜意,没有一点腥味,入口松软有嚼劲,嚼出甜味时再拿一块奶豆腐入口品尝那浓浓的奶香,满满的都是满足感。
铁钼尔道:“夹子不能放在芦苇荡边上,狼这东西疑心很大,知道猎物根本不敢靠近它们藏身的芦苇荡,在那布置夹子它们会自动避开,连闻都不会去闻一下。”
“那个小水塘子距离芦苇荡将近二里路,也是食草动物们必须喝水的地方,在那里才不会引起它们的怀疑。”
王一猛道:“阿爸,我们去那里放夹子,会不会被狼看见直接就不去了?”
铁钼尔道:“那个小水塘地势稍高,我们在水塘的另一面背阴处布置夹子,狼看不见,而且这时候天刚亮,大狼在外寻食未归,芦苇荡里多是未成年的小狼,它们的警惕性就差远了。”
三个人把马腿上系上马拌子,留下两条契丹犬在这里看着马和车,王一猛和额白巴尔思把包着狼夹子的两张黄羊皮放在两个框里,轮流挑着朝那个小水塘走去。
到了水塘边,王一猛才现这个小水塘子的地势果然比起芦苇荡稍高,三人在水塘的另一侧布置狼夹子,芦苇荡里的狼根本看不见,而他们这个位置,却能将芦苇荡北侧的风吹草单,尽收眼底。
小水塘说小其实也不小,岸边布满动物的脚印和粪便,一堆羊屎蛋还是新鲜的,应该不久前有黄羊来过。
水塘里的水已快见底,见有人来,十几尾一二十斤的大鱼晃着尾巴,搅起一团团的浑水,钻入水塘中间较深处。
蒙古人吃鱼较少,阿尔山市又有哈拉哈河蜿蜒贯穿全境,支流四通八达如蜘蛛网般,所以这里冷水鱼的资源十分丰富,自从知青离开后,像这种小水塘里的鱼根本没人吃。
铁钼尔道:“你们先看我怎么布置狼夹子,等会照做,咱们动作尽量快点,赶在大狼回来前布置好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