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大逆不道,他辛辛苦苦將他家長子送去讀書,最後居然讀出了這麼個結果?!
何歡同樣難以置信,他仰起頭,望著宋茗深。
相公居然會為了自己說話,而不會一味地去順應他父母的意思?
他來到這裡太久了,久到完全忘記了曾經的自己是有多自由,有多無憂無慮。
「相公……」何歡小聲囁嚅道。
上前兩步,伸手抓住了宋茗深的手腕,下意識想讓他不要這樣,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如果這樣做的話,未免又太虧待他自己。
他憑什麼要被宋家夫婦這樣對待?
何歡張了張嘴,猶豫了半天后,還是選擇什麼都沒說,默默等待著宋茗深的反應。
他很害怕,很擔心宋茗深會讓他失望。
如果宋茗深當真讓他傷了心,那他又該何去何從?
再找一處無人認識他的村莊渾噩度日?
還是從此支棱起來,不再鹹魚?
正當何歡處在自己的內心中胡思亂想時,一旁的宋茗深已經回握住他的手,緩緩開了口——
「爹,娘,兒子今天回來,就是想趁著父老鄉親們都在這裡,好好跟您二位說說這件事情。」宋茗深的語氣不卑不亢,但言語間的篤定無疑安撫了何歡緊張不安的內心。
宋茗深攥了攥何歡的指尖,轉過頭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輕輕放開了何歡的手,上前兩步去將坐在地上不肯起來的母親扶起來。
宋家夫婦早就被自家兒子的這副態度驚得傻掉了,此時被宋茗深攙扶著站起來,竟完全忘記了反抗與破口大罵,順從地就著宋茗深的力道就站在了廊下。
好在這家的主人早就辦完了喜事,不然宋家夫婦的這一鬧,說不定要給人家添多大的堵呢。
站回到廊下後,宋母仿佛才瞬間回過神來,劈頭蓋臉地就指著被宋茗深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的何歡:「你個小娼貨,你到底是怎麼把我兒子變成這樣子的?!」
見宋茗深回來的南北本打算對這件事進行旁觀,但聽見宋母開口罵何歡,他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怒火。
「你再給我說一句?!」南北咬著後槽牙說道。
緊接著,身形一動,讓周圍人誰也沒能看清楚他究竟是怎麼把棍子從宋父的手中奪過來的。
再站定在院中的時候,南北早已橫起了棍子,直直地指著宋母的臉:「你若是敢再罵何歡一句,我便將你的牙齒全部敲下來。」
其實南北也對自己方才那迅捷的動作感到十分迷茫,就好像他的骨子裡對這樣的動作有著根深蒂固的記憶一般。
他只要稍稍用心,腦子裡便會出現許多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心法口訣?
南北顧不得想那麼多,他現在需要幫何歡解決掉眼前的這個麻煩。
宋母看清了指著自己的棍子,立馬大呼小叫了起來:「你你你你你!你還要打人不成?」
「南北兄弟,」宋茗深擋在自家母親的前面,對南北說道,「這是我們的家事,所以還請你不要插手。」
見南北握著棍子的手完全沒有縮回去的意思,宋茗深只能接著說道:「我向南北兄弟保證,今日的結果一定會讓所有人都滿意。」
聞言,南北嗤笑了一聲,垂眸看著地上的宋母:「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是不可能存在的,只要阿歡得了好處,你這爹娘就必然不會滿意。」
宋茗深的神色一頓,像是也明白了這一點。
不過他還是為了自家父母解釋道:「我會儘量……把這件事解決得好一些。」
絕不會再讓阿歡在這個家裡受到不公的對待。
南北也知道自己若是再逼宋茗深,反倒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於是順手丟開了手中的棍子,坐在蕭練幫他提過來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觀望著事態的發展。
亂鬨鬨間,院外又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人走路很快,要比宋茗深快上許多,當大家看清他並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他已經進了院子。
圍觀的村民們紛紛嘀咕了起來:
「哎呦……今日倒是熱鬧得很吶,宋家大郎和宋家二郎居然都來了。」
「這宋家大郎不孝,就要看這二郎會不會也讓他們爹娘傷心了啊。」
「定然是不會的,宋家二郎不打何歡一頓,都算是給宋家大郎的面子了,我看啊,搞不好會連著他大哥一起揍呢。」
「啊?宋家二郎會動手教訓他大哥嗎?」
「當然啊,你不知道嗎?宋家二郎向來都是最聽他爹娘的話的,一定會替他爹娘出口氣的。」
「可我怎麼聽說,那宋家二郎之前喜歡過南北啊?」
「胡說八道吧?兩個漢子怎麼可能在一起啊?再說了,他們兩個若是在一起了,該如何生娃娃啊?」
宋家夫婦見自己的靠山來了,立馬又開始哭天搶地,指著宋茗深和何歡,對宋茗啟罵道:「兒啊,你總算是來了,再不來,爹娘就要被你大哥家裡的那個小娼貨給打死了啊!」
聽到她的稱呼,南北直接又彎腰去撿那根棍子,嚇得宋母急忙閉上了嘴,藏在宋茗啟的身後,惡狠狠地盯著他。
南北毫不示弱地回瞪著她,眼底滿是諷刺的笑意:「我今日才算真正知道,這世上居然還有著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可謂是將為老不尊這幾個字發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