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的余晖渐渐散尽,高闻雁骑马飞驰在长安的街道,看华灯一盏一盏亮起,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一路穿过西市,又绕过东市,她才渐渐停了下来。
大雨过后,风中便携了些凉意。楚序正在书房处理事务,忽然听见有人叩响了窗户。
他眼皮不禁一跳,匆匆起身,连外衫滑落都浑然不觉。
“女郎?”
月色初起,高闻雁一席白衣猎猎,站在窗外含笑望他。
楚序怔了怔,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倏忽捂脸轻笑起来。
有月光在他眸中流转,高闻雁觉得很好看,于是她靠着窗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楚序半开玩笑道:“女郎这般出现,是要置相府的暗卫于何地啊?”
她如往常般翻身进来,骄傲道:“这有何难?”
实际上,高闻雁不熟相府的构造,才翻墙进来没走几步,就被给抓了个现行。
好在今夜是知行当值,见高闻雁是来找楚序的,便爽快地放了行。
所以确实不难。
“是,女郎自是好本事。那女郎这番夜访,是为何事?”
高闻雁听他的话,去集市转了好一阵,结果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事迹与评价,心中一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未能平息。
她很欢喜,也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身边的人,于是一路纵马,待反应过来时,人已在相府外了。
“丞相说得对,我得到的远比那官职要多!”
她依旧按捺不住兴奋,接着道:“他们都赞我丝毫不输男子。”
“嗯,他们说得很对。”
楚序毫不吝啬地给予她肯定。
说完,高闻雁才后知后觉,自己为了这几句话夜闯相府,实在有些荒谬。
她见桌案上仍搁着一碗药汤,便问:“丞相正要用药?”
“嗯。”
“可是伤又复了?”
“旧疾而已,不提也罢。”
高闻雁从身上翻找了一番,掏出一根人参来。
她现在是京城的名人,尤其是京中女子的典范,所以这一遭走下来,不少铺子都争着送东西给高闻雁。
高闻雁一一拒绝了,唯有送这人参的娘子说了句:“人参最是补气养身。”于是她鬼使神差般地收下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听闻人参可养身补气,我是来给丞相送这个的。”
相府自然不会缺这些,但楚序还是珍重地收下了。
“既然如此,我也有一礼相赠,女郎且随我来。”
“丞相……药。”
高闻雁好言提醒,楚序却登时皱起了眉毛。
他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高闻雁,以及她手中摊开的蜜饯,终是勉为其难地将药喝下。
苦。
从喉咙一直苦到心脾。
但随着蜜饯被塞入口中,那阵苦里便开始夹杂了一丝甜味。
“丞相,走吧。”
在府里兜兜转转,二人停在一座阁楼前,楚序亲自提了灯,领着她一步一级。
及顶,是另一个书房模样,四面皆环窗,有两门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