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津京的亲妈和继父这边给了价格。那边,苏晓萌听到后问自己的父母:“你们什么意思?他们要1oo万,你们要多少钱?之前上法庭你们觉得丢脸,现在可能看到这么大的公司支棱着,上法庭也不怕了是吧?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要考验人性,关键是看诱惑有多大。说吧,你们养我到22岁,要换算成多少钱?”
苏海峰对苏晓萌恨铁不成钢:“你也知道这么大公司开着,闹成这样不嫌丢人啊?什么人都往公司领,丢份儿啊。你这是科技公司,不是生鲜市,小市民无赖都应该屏蔽,掉价儿啊,太掉价儿了,这以后可怎么干呢?”
刘光祖不乐意了,冲着苏海峰火儿:“你说谁是小市民无赖,不都是来找闺女要钱、要好处的吗?癞蛤蟆还嫌臭鼬,有病!”
苏海峰掸掸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刘光祖一脸嫌弃:“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是苏晓萌的父亲,但我是精英阶层,这辈子都不会像你们这样压榨孩子。”
刘光祖说:“别装了,还精英阶层?你闺女都说了,你也是来算账的,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若昀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站起来大声对他们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苏晓萌的妈妈,孩子在社会上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会给孩子施加压力。就算是需要孩子赡养,那也是到7o岁以后,我确实身体不行了,退休金不够看病了,再让孩子赡养。万万没有让二十出头的孩子,赡养4o出头父母的道理。”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让苏晓萌现在赡养父母,我就是想让她帮衬一下弟弟!”苏海峰本来解释得理直气壮,可这么一说竟然与那老两口的说辞异曲同工。
苏晓萌冷笑:“父母生孩子是因为欲望上脑,孩子对父母的爱本来是无私的。可父母偏偏要用父母的身份pua孩子,别忘了有一句话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父母也是一样。”
刘光祖对苏海峰说:“看看你闺女说得是什么歪门邪道儿,还精英阶层,还大学毕业?我看生得就是一个混球。从古至今都是反复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要放在以前,你闺女这就是大逆不道,一辈子嫁不出去。”
“我闺女说得没错。生孩子不是为了让她光宗耀祖,不是为了让她养活父母,当初把她生下来就是想让她幸福快乐。我们跟张津京的父母不一样,她从上大学开始,被父母苛待就是了名,我们是从小把孩子捧在手掌心的父母,怎么能与你们为伍?”周若昀对刘光祖大声说说:“你们在我女儿的公司里撒野,我不会纵容你们,别以为我是孕妇就不敢跟你们动手!”
苏海峰拦住要上前去的妻子,斥责:“你干什么,跟你闺女一样癫了?能不能注意下形象,咱不是市井无赖,咱们是精英阶层!”
“精英阶层个屁!”周若昀最近对丈夫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了最上限,她说,“回去该开网约车开网约车,该送外卖送外卖,该去当保安就去当保安,总和自己二十出头的闺女叫什么劲儿,她还是个孩子呢!”
苏海峰想跟媳妇翻脸。周若昀不等他开口就直接给怼回去:“我本来是有工作的,你非要让我全职培养你闺女进985,你也不看看自己祖坟冒985的青烟儿吗?为了鸡娃成了家庭妇女,我可以不怪任何人,可你为了拼儿子把自己也干失业了,你对得起家庭吗?还有脸来找闺女寻出路,我看你就是这个家最大的障碍物。”
苏海峰这是明白了,作为一家之主,他一言九鼎是因为可以赚钱养家,现在自己失去了工作岗位,不但翅膀硬了的闺女已经造反,媳妇也不再是贤妻良母了?
张津京对刘丽华说:“我不会给你1oo万,要不你马上走,要不你就耗着!”
刘丽华说:“好啊,那我就不走了,我就住在你们公司,我犯病死在你们公司,看你公司还开得下去开不下去。”
张津京脸色一沉。苏晓萌偏不信这个邪,他干脆让孙思言把所有人都叫进来,几个大小伙子齐齐站在会议室里,看着一个小老太太。
苏晓萌说:“各位同事,这位老太太来公司闹事儿,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状态?”
大家齐声应答:“不会!”
苏晓萌又问:“这位老太太他们一家要住在公司,你们会不会辞职?”
大家齐声说:“不会!”
苏晓萌说:“他们在公司怎么作妖,大家都不用理会,如果影响到你们谁的个人利益,你们不必顾忌,该怎么样怎么样!”
大家齐声说:“好!”
包括张津京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都没想到苏晓萌会这么搞。这些员工们也都根本不在乎在公司里生的糗事?张津京的心口敞亮了不少,本来就应该这样,没做亏心事儿的人为什么要怕这个怕那个,无理耍横的人却有恃无恐,可以用蛮横的手段拿捏别人一次又一次。
苏晓萌下逐客令:“你们喜欢在这里待着,就尽管待着,恕不奉陪了!”
周若昀说:“我走了,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孩子自己创办的公司,我没有别的想法。生孩子时没问过孩子意见,等孩子长大了,就想靠孩子致富,给孩子肩膀上压担子,我没那么厚的脸皮。”
周若昀走了。苏晓萌问苏海峰,“要不您留下来跟我竞聘一下总经理助理?”
苏海峰臊个大红脸,同时也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她心里没有对父亲的一点儿尊敬,用尽各种场合和办法羞辱自己。拿自己和这等不入流的一窝子人划等号,就是当众在啪啪打他打脸。
“苏晓萌,从今往后,我就当没生过你。”
“别把自己说这么伟大。父母生孩子是因为自己一时爽,你们过得辛苦也许有一半是因为我,可还有一半是因为你们自己,现在你们过得辛苦更不是因为我。”苏晓萌越说越激动,“承担生活的压力,是成年人的责任,孩子不是你情绪的泄桶。把孩子抚养长大,是你们应该做的,因为我又没求着到这个世界上来。别处处拿父母的身份来要挟孩子,如果你们给的爱都是为了交换,那父母的爱根本就不伟大,也没什么好标榜歌颂的。”
苏晓萌的声音如魔音入耳。张津京的耳膜差点被她最后一句话震破了。苏海峰嘴唇动了又动,竟然无言以对,愤愤离开。
苏晓萌转身对剩下那三个人说:“你们看到了,我们的员工根本就懒得搭理你们,你们要留尽管留下,住下。但是如果丢了东西你们肯定是要包赔损失的。我们这里最值钱的可是数据,如果丢了,几十万几百万都赔付不了损失。到时候我不仅会报警,还会直接起诉哦!”
一家三口被糊住了,数据是什么,数据看不见摸不着,什么丢了,怎么丢的还不是这对婆媳说得算?
张津京看着弟弟带着母亲和继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悻悻而归,到最后都不敢置信。苏晓萌对张津京说:“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打又打不过我,就算打得过我,外面还有好几个小伙子呢,留在这里等着我报警丢东西吗?他们只是蠢坏,又不是聋子和瞎子!”
张津京坐在办公室里,想去洗手间都觉得丢人。苏晓萌又嘲笑她:“这天底牛逼又有魄力的大老板,有几个是真的温文尔雅?七分客情不如三分怕情。员工看到老板这么颠,他们想抗上的时候,自己也得先琢磨琢磨,老板是什么脾气,尤其是小公司,老板厉害点儿才能更有震慑力。”
张津京的心还是很乱,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客户的第一笔项目款不要出任何问题,这本来应该是一个虔诚的仪式,今天出的幺蛾子简直就是对项目的大不敬。
苏晓萌活这么大第一次获悉人真的能达到这种焦虑程度,也是又一次惊掉了下巴,她凑过去问:“大津津,按照你的逻辑,我们要不要沐浴更衣,熏香吃素?”
张津京一点逗闷子的心情都没有,要是能有用,让她吃什么都行?
苏晓萌慢悠悠地说:“吃屎肯定不行,你乐意,我都得拦着!”
张津京要抓狂了,以前程俊毅在她面前是个嘴门把门儿的,这个更是什么都能说,好歹也是一本毕业的,还是个姑娘家家,怎么如此粗俗不堪呢?自己是她的婆婆,又不是曹晋冀那些小姐妹儿们,这人又疯又癫。
怨我喽?苏晓萌说这还不是张津京焦虑等级满格后说得话,给了自己无限遐想的空间?
“项目合同都签了,人家又不是过家家,怎么会不给第一笔项目款呢?”
张津京懒得跟这种小年轻解释,自己做过都项目比她吹过的牛,放过的疯多多了,有的甲方,付了款都有要求退款的。做生意这事儿从来都是如履薄冰,诚惶诚恐,这些小年轻总以为自己心态有多么好,实际上社会毒打挨得还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