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哪吒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个匍匐在地上的凡人,心里想,他在别人眼里便是这样的。
瞧瞧,他总是把事情变得很糟糕。
他抬起头,望向外间,言简意赅地说:“拿来。”
“什么?”侍女吓得发懵,没意识到说什么,但下一秒又立即反应过来,她赶忙从怀里拿出一件鲛纱,双手捧到哪吒眼前。
这是一件蓝色鲛纱,暴露在阳光下流露出水一般盈盈的波光。
哪吒看着它发愣。
“少爷。”侍女捧得手发酸了。
哪吒终于把鲛纱接了过去。
侍女如释重负,不消哪吒下令就悄悄退下了。
屋子里仅剩下哪吒一人。
看着这件衣服,哪吒混乱又暴躁的心神好像终于可以安定片刻。
他曾对太乙说:“除了杨婵,我都可以认命了。”
他什么都可以认。
除了杨婵。
除了她。
哪吒心中忽然又一次燃起了短暂消失的锐气,他径直往李府外走,却正巧和李夫人碰了个正着。李夫人听说哪吒和李靖又起了矛盾赶忙来查看,见到哪吒,抓住他的肩膀,担忧地问怎么了。
哪吒不答,轻轻拉开李夫人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府外走。
“哪吒,”李夫人看着哪吒的背影,有了不祥的预感,她问,“你要去哪?”
哪吒说:“不知道。”
李夫人一僵,紧接着又问:“你还回来了吗?”
哪吒说:“会回来的。”
“不,”李夫人说,“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如幼时那般真正回到我们身边呢?”
哪吒沉默片刻,终于对李夫人说了实话,他回:“当我被你们丢在荒山上时,我就再也不愿意找寻回家的路了。”
“娘,”哪吒说,“我如今种种,皆是为你。”
李夫人一愣。
哪吒不等李夫人再问出下一句,转头就离开了李府。
与父母的孽债了解不了,他其实去哪都是一样的,他无数次妥协、无数次尝试着顺从,都发现有些事真的不是愿意就可以,就能够的。
他根本就无法被规训。
他根本就做不到做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