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什么,你们都觉得没用,因为我微如尘埃,轻轻一碾就死了,只能等着你们施舍我、可怜我、拯救我。”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等着、盼着、求着,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能有!”
她将竹竿丢到哪吒手上,说:“仙凡有别,你们高高在上,逍遥自在,我四处逃窜,求生不能。”
她想起太乙前后转变的态度,又观哪吒这一路在见过太乙后越发凝重的神色,越猜越害怕,越想越心寒。
什么新生?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哪吒心血来潮地施舍而已,他本就是路过,没道理要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
她又弱又麻烦,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云华留下的宝莲灯,偏偏这还是个生机和杀机并存的烫手山芋,浑身上下,榨不出一点好处。
哪吒为什么要帮她?凭什么要帮她?他们是什么关系?!
老大和小弟?师父和徒弟?
过家家也要有个限度!!
哪吒帮她,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义务。
想到此,杨婵觉得自己生气也生的很没有道理,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失望和气性都丢到肚子里去,一甩衣袖走到了竹筏末尾,跟哪吒留了好长一段距离,背过身,望着江面上朦胧不清的水雾,不再说话了。
杨婵的气生的不同寻常,往常会跟他打起来,这一次却打也不打,骂也不骂了,十分奇怪,哪吒住了嘴,皱着眉打量杨婵,但杨婵背对着他,水雾一大,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
走到江中,他终于忍不住喊杨婵。
杨婵没有像平时那样赌气不理他,反倒淡淡应了一声。
她望着朦胧又宽阔的江水,不再像刚上山时那么惴惴不安,非要呆在哪吒身边才可以。
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虽然无处可去,但不能依靠任何人。
她的麻烦会给帮助她的人带来灾祸,她是个无用的麻烦,是个累赘。
是个祸害。
这个道理,其实在密云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所以,她当时选择了分道扬镳。
但是哪吒打乱了她的计划,强行带着她走上了自己的旅途,他带着她走了那么漫长又那么快乐的路,时间一长,她差点忘了,她自己的境况到底如何了。
今日见了太乙,她终于重新思考起这个问题。
她抬起手,摸了摸插在发间的簪子,眼前白色的水雾化作了密云亡灵消散之前的柔和又洁白的灵光。
她想,她要活下去,也不能牵连任何无辜的人。
两人一路无言,度过江后,哪吒带着杨婵从竹筏上下来。
他习惯性地朝杨婵伸手,但手停留在半空中,杨婵迟迟没接,她站在筏上,错开哪吒的手,径自迈到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