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咬了咬嘴唇,心有不满。
都已经这样一瘸一拐的,居然还是要亲自去勾搭男人,当真是狐狸精转世,也小气得很。
自己这个丫鬟要是当真能够同世子有什么关系?扭过头来难道不会记着这份恩情吗?
裴霈没工夫搭理春燕的小心思,她也无所谓,春燕会不会跟来,自顾自的走进阴影里,凭借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开始找路。
她什么都好,唯独有一件事,那就是不太记得住路线。
等到她真真切切的立在一堵高墙之下时,她还是有些怀疑:真的是这里吗?
可是这些假山,这些藤蔓看起来都与当初相似。
自己应该不会认错的吧?
裴霈不大确定。
她回去后非得结结实实背下这些路线不可,若是她认路,也未必就要翻墙。
她仰着脑袋估量片刻,伸出手又拽了拽还没来得及完全发青的藤蔓,干枯而粗粝的手感里夹杂着些微柔软的青涩。
裴霈吐出一口浊气,伸手猛然发力。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才久跪过的双腿委实吃不消如此发力,疼痛感叫嚣着逼她罢工,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往上挪动。
事到如今,也只是她本事不够,没什么好怨怼的。
裴霈艰难地攀附在并不光滑的墙壁上,她的手指触摸到镶贴玛瑙的碧鳞瓦。
这些东西是淮南王府的体面,但随着风吹日晒,已然
被磨损到破旧滑手,不过,早已有过经历的裴霈毫不吃力的抠准发力点。
她骑在墙头上急促喘。息,膝盖的疼痛愈演愈烈,大抵是青了,兴许还有些破皮见血,也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顺顺当当的去学堂。
裴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灵台不甚清明,她用力吸进一口冷冽的夜雾,低下头去打算找找那位世子爷的踪迹。
要是爬错墙头,也免得她再进院子。
她这一低头,看见另一位世子。
冬日转春,京都的倒春寒并非好相与的节气,沈照向来纵情恣意,并不通晓增减衣物间的秘诀,一时不察便教风寒击倒,淮南王妃勒令他静养。
他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许多日才清醒些,趁着伺候的小厮熟睡拦不住他,趁夜出来放风,谁知抬头正要看月。
又看见去年今日曾见过的场景,他有些恍惚,人久病之下也不太清醒:“你怎么在这儿?春日里要爬墙头,是你们南人的习俗么?”
话甫出口,说话者与听言者俱是一愣。
沈照的面孔飞速窜起红霞,熟悉的热度窜升,他怀疑自己被风吹过,怕是又要烧起来,裴霈盯着有些形容枯槁却愈发谲艳的男人,脑袋里曾经被否决的想法再次浮现。
“沈照,我想同你做个交易,你帮我查一件事,我告诉你一件……跟你身家性命有关的事。”
春燕不在此地,蔺江陵也不会去问询春燕她今日的行迹,究竟去哪,见了
谁。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迷路来搪塞。
裴霈为自己的念头而兴奋到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