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轻响,宿谦开门后便见一身圆领青袍的宁离,抿着红唇圆眸泄出点点笑意,递给他点心:“孟大人送的点心,我同旁的同僚也分了一些。”
宿谦诧异的接过:“多谢。”
“不必言谢,那日在马球会上多亏有宿谦阿兄解围才是,不然我肯定要遭人笑话了。”
她到今日还记得在那场马球会上宿谦帮过她,除此之外她也颇有疑虑,高氏对她的坦言也让她对宿谦产生了一些顾虑,她面上虽笑,却带有微微试探的瞧他。
对面的值房内,孟岁檀拨开纱纸凝着对面的一人,那一点光晕下折射在他的眉眼处,极为冷淡沉肃。
拿他送给她的点心去讨旁人的好,倒是愈“懂事”
他完全忘了是他自己亲口说叫宁离去分给同僚们,当然,这些同僚中自然也包括宿谦。
孟岁檀虽气得咬牙,但却仍旧专注凝视着一人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就见宿谦笑得温润,转身回屋拿了串葡萄递给宁离,清朗的嗓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点心吃多了不免腻味,葡萄清口酸甜,给。”
“谢谢宿谦阿兄。”甜润的声音活泼灵动,与他脑海中的那声阿兄重合,看着她叫旁人阿兄,孟岁檀的十指生生嵌入木框里,丝丝血迹从指缝中渗出。
她在自己面前总是谨慎不安,却在随便一个外人面前都是张扬活泼,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哪儿让她这般害怕。
他拂袖不再看,心绪间的烦躁却怎么也无法平息,屋外的声音渐无,他抽出书架上隐于书中的盒子,上面上了一个小锁,他拿出腰间锦囊,倒出一把钥匙,而后打开了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叠叠的信纸,上面落款:皎皎。
这一刻他的眉眼软化,犹如剖开最外层的护甲,他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封信,阿兄一字落入眸中,三年,一千多封信,全都在此,最上头的边角还有隐隐被烧碎的痕迹。
娟秀的簪花小楷均是由他所教,笔锋间不无与他所像之处。
一言一句中,皆是克制的相思之情,从最开始的道歉,到后来的只是分享她在寺庙的日常,篇篇都在说自己做了什么。
他却从未看过,一张张全都没有拆封,孟岁檀抽出了所有的信件,从头到尾把所有的信件都看完了,企图从这些信件中窃取一丝曾经属于他的东西。
但在看到“阿兄,你好吗?我不好,真的不好,你什么时候来接皎皎回家。”他陡然把纸翻过,摁在了桌子上,喘息声渐起。
他没再看,把信件全都原样锁了回去。
……
再休沐时,孟岁檀叫住了宁离:“明日休沐,今晚我送你回徐府。()”
腛???辖??劗鱯豔?????劗鱯????&1dquo;???????????虶?沚暏?辖?n????祙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宁离点头如捣蒜,边点边藏入聂青澜身后。
“你们身为师兄送自然无可厚非,只是我也是她的表兄。”他为宁离的拒绝神色不大好看。
这……他搬出表兄的身份聂青澜一人确实无话可说。
宁离看她师兄略显为难的模样,只好同意。
只是当她抱着小包袱来到门前时,一左一右站着两位郎君分外眼熟,虞少渊那张俊颜拉着,抱臂站于门前,他身量高挑,一身靛蓝窄袖衣袍,活脱脱一个俊朗英挺的公子哥儿。
另一边孟岁檀一身墨染竹纹锦衣,身姿如青松翠柏,满眼漠然冷淡,好像一尊不会说话的木雕,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才融化了一丝冰冷,却克制的顿在原地,别过脸去佯作不在意。
“皎皎。”虞少渊率先迈腿向她走去,唇边牵起浅浅的梨涡,像是生怕被抢似的接过她怀中的包袱。
熟料另一只大手横空出世,也握上了宁离的包袱,一人眸光一对,敌意本能溢出。
虞少渊挤出一丝笑:“孟大人公务繁忙,不劳您专门送一程,师母说务必让我带回皎皎。”他咬重了师母,顺带余光关注着宁离。
果然宁离身形微微向他这边撇了撇,得意还未浮起,便闻孟岁檀说:“不劳烦,明日休沐,我也可以送,且方才我已经同她说好了,今日,我送。”
他使了些力,想将包袱抢过来,但虞少渊也不松手,一人堪称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
宁离把包袱又抱回怀里,对一人的“显眼”感到丢人,虽说知道一人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出于“兄长”的关怀,但还是分外不自在。
“慢着,别说了。”她打断了一人,抱着包袱往虞少渊那儿挪了几步:“孟大人,我还是随师兄回去罢,他都亲自来接我了,而且你我本就不顺路,就不劳烦大人相送了。”
虞少渊唇边的笑咧得更大了,他长臂一伸,揽住了宁离的肩头,不无快意地看着孟岁檀神色逐渐阴沉。
“既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了,孟大人见谅。”虞少渊一拱手,随后一人相携离开,背影亲密无间,哪怕走出老远,虞少渊步伐间的轻快都能瞧的出来。
怀泉牵着马车,看了一眼一人,咽了一口唾沫,识相的没有出声,免得火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直到上了马车,虞少渊唇角的笑意都未落下,宁离却有些难为情:“师兄,你下次还是莫要来接我了,我搭聂师兄的马车回去也好。”
“那怎么行,聂师兄是聂师兄,我是我,如何一样,若是聂师兄,可没用这松软的坐垫,以及这酸甜的饮子。”他手一扬,递给了她一个竹筒。
宁离眼眸一亮,接过来抱在怀中满足的揭开了竹筒。
“那位孟大人,你素日时常同他接触?”虞少渊试探询
()问。
“嗯,是有一些公务绕不开。”宁离想起她拿虞少渊作挡箭牌的事,不免心虚,琢磨这两日告诉他才好。
虞少渊闻言开始拈酸吃醋:“我瞧他对你关心的很,不像那关系不怎么样的兄长,就是人不怎么样,装的很,拉着张脸,笑都不会笑,与这样的人共事,岂非每日都很痛苦。”
宁离忍俊不禁:“我与他接触不算多,就是不知怎的,他近些日子对我好像是性情大变。”她模样不像排斥,更像是百思不得其的纠结。
虞少渊听她的话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你原谅他了?”
宁离茫然反问:“何来原谅,他并未有对不起我的事,他于我不过是一个同僚上级,只是近日他性子颇为古怪,算了,不说了。”
她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虞少渊亦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