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哪里小?”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凌乱的发丝落在肩颈上,愈发显出肌肤的玉白,“若是真的小……”他进一步收紧臂弯,将裴昭紧紧地勾在怀中,两个人肌肤紧贴,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也混在一处。
“t春雪居那日,我就应该直接威胁你,说,‘裴小姐,本王知道你的身份,倘若裴小姐不想被刑部的人带走,那就乖乖在本王身边,作本王的王妃,呃……还有,以后不许见别的男子,不许喜欢别人’。这才叫心眼小吧?”
裴昭把脸埋在他的肩上,边笑边道:“你要是一开始这么说,我肯定会厌恶你。我会想,你以为你是谁啊……嗯,虽然我们晋王殿下的确能主宰人的死活。但总之,我可不会喜欢那样的你。”
“哦,是吗?”他猜到这样的回答,拖长嗓音,恣意地笑着,“可小时候夫人就厌恶我,但现在还是喜欢我,看来,夫人和我真是命中注定的眷侣,夫人躲不掉的。”
时快时慢的动作让裴昭的身体开始发软,下意识地咬住他的肩头止住低吟,缓了一会,才含糊着骂道:“崔韫晖,你怎么血口喷人?明明小时候是你说什么‘裴小姐真讨厌’、‘裴小姐不要多管闲事’好吧?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说我?”
他没有答话。
过分的安静让裴昭感到不安,于是支起身子看向他的脸,他的眉心因为愉悦微蹙着,额头上尽是汗滴,眼角也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整张脸被浸润得湿漉漉的,如同淋过一场雨。
“韫晖,你要不缓一缓?”
“缓什么,又不是因为太舒服不说话……”他咬着牙道。
“哦……”
过了半天,崔珩才慢慢地继续说下去:“夫人,我后来一直很后悔说那些话。但那时,我真的很害怕你关心我……”
在过度的愉悦下,他的眼睛迷茫而没有焦距,声音也分外沙哑柔顺:“因为我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也不懂见好就收,你关心我一次,我便想着第二次、第三次……我那时想,你若是不能一直关心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关心,本来就过得痛苦,患得患失更令人痛苦。”
“春猎时我那样对你,我以为你会再也不想和我见面。但是,你却找我道歉。”
“夫人,每次我觉得你终于要意识到我是一个不值得关心的人时,你总是会让我意外。”
“可我不配你的关心。”
他每说一下,便停顿一会,平复着语气:“夫人,在宫宴上遇到你,在盛会上遇到你,围在你身边的人那样多,你看不惯人欺软怕硬,帮过的人也那样多,我知道我只是其中之一,并不特殊,又何必自讨没趣。”
“反正,你又不会爱我你当时对我好,是因为同情我,觉得我很可怜……”
眼前感到一阵白光,他低低地喘息着,视线再度清晰时问道:“夫人,可怜算不算爱?”
不等裴昭作答,他自顾自地笑起来,胡乱地吻着:“如果可怜也算爱的话,那夫人小时候也爱我。”
在这种时候谈心的感觉怪异而奇妙,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处,心也连在一处。意识在清明和混沌间来回摇摆,裴昭看着他肩上因为啃咬而留下的吻痕,看着他潮湿而颤抖的眼睫,感到自己脸上也一片湿润,溃不成军。
“算的。”
或许可怜便是爱的伊始。
余韵过去后,两个人静静地相拥着。裴昭枕着他的臂弯,喃喃道:“其实你不一样。小时候我看不惯陆家的子弟,总是帮助被他们欺负的人,但触摸到那些人身上的血时,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抵触。可是,看到你满脸是血的时候,我没有。我看到崔珏欺辱你,看到你很狼狈地躺在地上,想到的却是你射箭的模样……崔韫晖,我当时便觉得,意气风发才是你本该有的样子。”
他再度吻上来。
“不过,除了我,应该还有别的人关心你吧?”裴昭又问。
“夫人问这种话,是在吃醋吗?”他却笑着道。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只希望关心你的人越多越好。”
裴昭勾着他的发丝,一圈圈缠绕在手上,又慢慢松开。话虽这样说,但确实有些好奇他过去是不是被其他的人喜欢过,于是继续问道:“崔韫晖,我不信只有我关心你。尤其是你受封晋王之后,也肯定有别的人想接近你,对不对?”
“夫人,你都说了是受封之后……他们想接近的又不是我,而是晋王。”他纠正,“况且,别人关心我,最终总是求我帮他们什么。”
裴昭故意问道:“某些人当初用着‘交易’的由头接近我,难道不怕我只爱那个能翻案的‘晋王’吗?”
“夫人,你不一样……”崔珩一时咋舌。
“怎么不一样?”
半天,崔珩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说什么‘交易’,只是希望能和你见面、能和你说话而已,当时你连记都不记得我,我又怎敢奢求什么爱不爱。但倘若你一直不喜欢我,我……”
裴昭静静地等着下一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开始亲吻。
他庆幸现在的自己是被爱的。
重回少年时番外(一)
“小姐,小姐!再不起来,就赶不上春猎啦!”
小姐?春猎
裴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顶的帐幔是藕荷色的,旁边没有躺着人,这不是坤宁宫,而是……当年春猎时裴家的营帐。
原来又是在做梦。
梦到小时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这次的感受却有些不一样。以往的梦中,柳色是看不清容貌的,但这回,少女的脸庞却分外清晰。细而长的眉毛,明亮灵动的杏眼,圆润的鼻尖,就连唇瓣上未涂匀的口脂都看的一清二楚。